范少卿更是站不稳了,是认?还是不认?
既然签字画押的证词也是出自祝幺娘之手,那只能说明她人已经在大殿下手上了,如今崔肃当朝提出要严惩从尼姑庵之中带走少女作为外室的官中子弟,这不就是冲着自己家那个不孝儿去的吗?
范少卿的妻子本是甘贵妃异母兄长的远方表亲之女,他在朝堂之上做事也天然偏向甘党,如今二皇子逐渐年长,日渐被重用,甘党也开始慢慢抬头和慧贞章皇后胞兄为首的章党争持。
难道说,大殿下想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借着发落了范家的机会,镇一镇日趋不安分的甘党?
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打算,那甘党……会不会保他?
皇帝摆摆手:“崔卿说的极是——蒙蔽太后,是为大不敬,首恶当斩,从者责令还俗,流配岭南。官中子弟有知道此事之人,不但不上报祀部处理,甚至同流合污之人,更是不堪。”
他站起来道:“传朕旨意,查抄慈净寺,寺中恶尼一并收监,着祀部和三法司商议罪行,官中子弟,但凡有曾经带过寺中女子归家之人,一律杖五十,有官职者官降一品,无官职者五年不得入春闱,以正朝纲风纪!”
崔肃还想再说,却见李安然的手伸到背后摆了摆。
他一时没有领会是什么意思,就见李安然向外走了一步:“臣还有事要奏。”
皇帝道:“说吧。”
“寺中豢养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还请陛下宽宏,将这些女子发还原籍,不拘去处。”
皇帝笑道:“那是自然,哪有苛责被害之人的道理。”
李安然继续奏道:“臣,还有一事要奏。”
她这么把话分成三瓣来说,皇帝也不恼,只是和颜悦色地示意她继续。
“那份签字画押的证词,原主叫做祝幺娘,正是范少卿家二子从慈净寺中带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范崇身为驸马,不思体恤公主下嫁之恩,以肮脏之行为天家蒙羞,还请陛下赐其同容华公主和离,以作警醒。”
她说到这,一边的二皇子站不住了,范少卿是甘党的人,整个朝堂上都知道,李安然开口就要让容华和范崇和离,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全朝的人,范家被皇帝厌弃了么?
长姐这是要接着这件事打压甘党不成?
他站出来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他跳出去太快,他舅舅都没来得及拽住他,那表情连坐在帝位上的李昌看着都差点笑场。
傻孩子,快点回去,谁给你的错觉觉得你可以和你姐姐在朝堂上一较高下了?
李琰清了清嗓子,反驳李安然道:“既然宁王能得到那女子的证词,说明那女子早已经不在公主府,既然范崇迷途知返又将人打发了出去,自然也就不必和离这般严重,日后收了心同三妹妹好好过日子便可了。”
李安然:……
她已经很努力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这个便宜弟弟了。
但是她忍不住啊。
“范崇当初参选驸马的时候,说的是人品端正,为人儒雅,故而甘娘娘才选了这么个驸马说给了三妹妹,如今三妹妹受辱,此人又混迹于尼寺之中,做下流之事,可见人品并不端正,这难道不是欺瞒甘娘娘,不把我天家威严放在眼中吗?”李安然道,“至于这祝幺娘是怎么到我府上的,不如让范少卿自己说说?”
范少卿在下头都快晕过去了,听到李安然点他的名,反而打了个激灵,连滚带爬的“滚”到前面来,自己脱下了官帽,把头磕得“咚咚”作响:“陛下,陛下,臣一时失察,才让那畜生做了如此违背人lun之事,侮辱了容华公主,臣愿意让小儿同公主和离,自请外放为官!”
在这时候,他再怎么蠢,心里也有了一丝仅存的清明,要是给大殿下抓住了这个机会打压甘党,他日后在朝堂上将没有一锥立足之地!
皇帝笑了:“哪那么严重了,范卿深明大义,就这么办吧。”他摆了摆手,“诸卿,还有和事要启奏?”
有一种皇帝,嘴上说着“哪那么严重了”,办起事来,却一点也不手软。
等了一会,见百官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站起来道:“那就这样吧。”便转身往里走去。
百官下拜,这大朝也就散了。
李安然穿着朝服走在前面,在百官之中倒是万绿从中一点红。
卫显刚刚没有找到机会说话,下了朝便往李安然的方向走,却发现早有人快他一步走到了李安然的边上。
崔肃走到李安然边上:“你嗓子怎么哑了?”
李安然:“着凉了吧。对了,过几日秋猎,你去吗?”
崔肃道:“你知道我不擅弓马,去了做什么?还有,那尼姑庵,你打算怎么办?”
李安然笑道:“封几天,把里头那些脏的烂的都捯饬干净,然后由祀部从其他地方抽选几位识字的老尼过来充门面。”
崔肃怪道:“不直接封了?”
李安然停下脚步,拍了拍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