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
成群归巢的鸟被惊扰,扑喇喇地腾飞而起,绕着侯府主院内的树林,在空中盘旋,细密地叽喳作响。
瑞珠的手指一软,护手又落在地上,软绵绵地滚动两圈,彻底成了只狼狈的灰兔。
“按住他,别乱动!”徐军医双手持针变换,几乎快出了残影,头也不抬地嘱咐谢谦,“别让他咬到舌头!”
严戎潇额角青筋抽搐得几乎要破皮而出,双眼圆睁,眼白上满是蛛网般的红血丝。他口中的软巾在方才的放声痛呼里已经掉落散开,雪白的布料上片片红痕,又被唾液晕染开来,像一幅不知所谓的画。
谢谦想也没想,在他闭嘴之前把自己的手堵在他的牙间。
府医满头大汗地抓着孩子比瓷器还脆弱的小手,推着他缓缓回到产道中,脆弱狭窄的地方被再度侵入扩张,疼痛险些将严戎潇一撕两半。
“侯爷,侯爷不要睡!”有人这么喊道。
耳鸣声突然消失了,严戎潇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发出了足以撕伤声带的惨叫。他只知道自己非常疼。
“啊......!啊——!”
严戎潇重重地合紧牙齿,咬到的却是一只熏香淡雅的修长手掌,血腥味猛然炸裂,微咸的液体浸润他的舌苔。
行军打仗的人对血气很敏感,已经疼懵了的意识里忽而闪过一句话,“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严戎潇混沌的头脑难以回想起前因后果,但这句话就像船锚一样,伴着鲜血的咸味,把他在巨浪拍打中固定于海港,眼前黑黑白白,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就此痛昏过去。
府医艰难地将胎儿的手臂曲起,缓慢地推入胞宫,大颗大颗的汗珠砸在床铺上,严戎潇似乎想挣扎,但只有几块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了。”府医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用肩膀蹭掉落在睫毛上的汗水,“剩下的便有劳徐军医了。”
徐军医点头,拿长针深深插进严戎潇的左右章门穴:“侯爷可还好?”
严戎潇疼昏了头,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大气直喘:“没死。”
眼见此人嘴上没个忌讳,谢谦秀眉一皱,还未来得及说话,手掌就被严戎潇捧住了。
他刚被徐军医金针催力,现在精神还不错,拧着眉头:“我咬的?”
白嫩的大拇指根上上下两片鲜红的牙印,血珠滚滚,狼藉不堪。严戎潇心疼的头皮发麻,他的小美人一辈子没流过血,受的最严重的伤竟然是他自己咬的,忙招呼府医:“快来给夫人包扎!”
此人一恢复精力就得意洋洋地抖毛,像个秃尾巴公鸡,也不知道刚才又是哭又是求的可怜鬼是哪个。
徐军医有条不紊地撤走他肚皮附近的金针,居高临下道:“侯爷少说两句吧,老夫的金针虽见效快,后遗症也是不轻的。”
他搓热手掌,摆出气沉丹田的样子,双手紧贴严戎潇的肚子,用力下压,一手按住孩子的头,一手拖住孩子的屁股,打太极一样地推拉着划圈。
“操...!”严戎潇咬牙骂他,“下手这么狠,揉面呢你这!”
徐军医不愧是军营里的杏林圣手,配合针法转动胎位的手法不紧不慢,竟然也不是非常疼——起码比塞回去舒服。
待到天色暗沉下来,他松开双手,没有擦汗,道:“可以了。”这时孩子已经是最适合顺产的头下位。
为保证严戎潇不在转胎位的过程中晕厥,徐军医一早给他扎了针催发体力,待可以生产,针效已经开始衰减。
不过他几乎已经适应了宫缩带来的疼痛,甚至找到了节奏,随着胞宫收缩小声呼叫,像猫受伤后打呼一样缓解阵痛。
“啊...啊.....嗯...嗯嗯......”严戎潇拿平时练功的那一套来呼吸,发现还挺有用。
谢谦看他肚子疼,想帮忙揉一揉,却发现自己无处下手。
严戎潇的亵衣也被脱掉,整个人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他肤色不算白,但鼓起的大肚上因转胎位而留下的红痕非常明显,有几处甚至已经起了淤青。
不过这些小伤于严戎潇来说只能算不痛不痒。他自己伸出手掌盖在鼓出来的腹顶,掌根贴在隆起弧度的地步,轻轻推压,略微张着嘴嗯嗯啊啊地叫:“啊...啊哟......”
徐军医看出他大概是怕自己产力不济,想要推腹。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于是便点头:“侯爷可以用力了。”
胎儿的头就顶在宫口,软扎扎的胎毛触感奇诡,严戎潇早经历过更痛的事情,现下竟有些不太畏惧阵痛。
他深吸一口气,向下用力的同时推压腹顶:“呃啊......啊......!”
胎头撑开宫口,蠕动入产道——这地方按说只会被通过一次,可惜严戎潇倒霉,被捅了四次,不过那四次进去的都比不过孩子的头大。
狭窄的通道被圆滚滚的头颅挤开,肉壁被撑薄,严戎潇用力的节奏一乱:“嗬啊......!撑开了...呃......”他左右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