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爱丁堡后我就病倒了,弗朗西斯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全都被我毫不客气地轰走了,最后卡恩先生和吉莉安得知了情况,卡恩先生给我留下了药水,吉莉安请了几天假,留在我这里陪着我。
我发着烧在床上睡了三十多个小时,醒来后,发现吉莉安正坐在壁炉前看书。看见我醒了,她冲我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我床前坐下了。
“嘿,”她温和地说,轻轻地抚了抚我额前的头发,“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我说,“你在看什么书?”
“我在为主治疗师的考核做准备,”她说,“你今年肯定是没时间复习了,那就等明年吧。”
我想象着西尔维娅和乔治安娜听到吉莉安的话会有什么反应,不由得笑出了声音来。
“你笑什么?”吉莉安问我。
我摇了摇头,沙哑地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其他人听到你刚刚说的那句话的反应,突然觉得挺好笑的。”
“伊丽莎白·斯图亚特夫人居然还要去参加治疗师的考试……”吉莉安也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可是,莉齐,我觉得家庭生活并不是很适合你。”
她的话说得可真委婉。我露出一个苦笑,淡淡地说:“你都听说了?”
“外面都在传呢,”吉莉安叹了口气,“他们都在说斯图亚特先生和你在闹离婚,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我倒是微微吃了一惊,离婚……我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回事。
“我和他吵架了,但是没有到离婚的这一步。”我说。
“别闹腾了,”吉莉安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至少在你把查尔斯生下来之前,不要再和弗朗西斯过不去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也不能再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对不起,”我说,茫然地盯着房间顶上的石膏涡纹,“我大概是气晕了头,才做出那种事情来。我不会再拿查尔斯冒险的,我爱他。”
“知道就好,”吉莉安说,俯身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杯水递给我,“把这喝了,我去厨房里看看贝卡的晚饭有没有做好。”
“贝卡也在?”
“是啊,”吉莉安在我的背后垫上一只枕头,帮助我坐了起来,“那个姑娘一直都陪着你。她被你跟弗朗西斯之间的闹剧吓坏了,刚来的时候哭了好几个小时呢。待会你得好好安慰安慰她。”
吉莉安起身离开了,我喝了一口水,怔怔地坐在床上思考着。也许,在此之前,弗朗西斯从来都没有见识到我的性格里疯狂的一面吧。他大概是被我吓坏了,正在考虑娶我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呢。我回想着和他结婚以来发生的一切,心里涌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悲凉。
我永远都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庄园女主人。
我在爱丁堡的公寓里住了近一个星期之后,才同意了和弗朗西斯见面。他来的时候,贝卡和吉莉安都避开了,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并没有习惯性地走上前来抱住我,亲吻我的额头,相反,他只是走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默地看着我,两人之间涌动着一股古怪而生疏的气氛。
我在睡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羊毛披肩,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用一根淡绿色的丝带绑着。窗户半开着,一阵寒冷的风吹进来,掠起了我额前的头发。
他站起来,关上窗,打破了沉默。
“你不应该开着窗,”他说,“这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重新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在袍子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笔挺的藏蓝色衬衫领口下面系着一条深金色的领带,一只看起来很昂贵的铂金领带夹在炉火中闪闪发亮。他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似乎在给他自己一些时间来思考如何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
“杰奎琳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放下杯子,用低沉的嗓音平缓地说道,“她的父亲是个法国人,跟随着我母亲来到了斯图亚特庄园,成为了庄园管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不管她对我的感情如何,我对她从未产生过非分之想。”
我背靠在沙发靠垫上,手里把玩着披肩上的穗头,看着壁炉的方向,苍白着脸,依旧没有吭声。
“梅琳达并不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还有一个女儿叫做埃莉诺,她比梅琳达大一岁,和杰奎琳一起住在巴黎。”他用平淡的语气继续往下说去,“埃莉诺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上次你突然间要去巴黎,是为了看她们母女俩吗?”我平静地问道。
“是的,杰奎琳生了急病,我出钱给埃莉诺找了个保姆。”
“其实……”我慢慢转过头来,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弗朗西斯,我并不在乎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娶了我,我并不指望你可以全心全意地爱我,我只希望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可是我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