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施灿也认真起来,“之前城里的鬼官们就吓唬我,说城外恶鬼当道,我要是孤身出了城,肯定被啃得渣都不剩,可是你看这几天我过得不也挺好。娘娘腔、矮鬼、色鬼、乱七八糟的野鬼们都没有为难我,虽然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罩着我。”
苏慕心说罩着你的人并不是我。
“苏慕啊,”施灿问她,“你为什么不留在城里,又为什么不肯投胎呢?”
她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Jing致立体的侧脸在火光中愈发好看,只是这好看比原先多了几分落寞。“都说城外恶鬼当道,你以为城里就好吗?”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冽目光看向施灿,“真正的恶人都在城里。”
施灿忽然有了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黑无常闻人语,白无常杏粼,孟婆易晚,牛头马面,还有你的魂差同事们,杀人的杀人,放火的放火,屠城的屠城,哪一个生前没有干尽恶事?”苏慕冷笑了一声,“杀一人为囚,杀万人为王。千百年留在城里的魂差鬼吏,左不过‘赎罪’二字。”
施灿的下意识反应居然是“栖迟也在赎罪吗”,这让他感到意外,但意外之后就是无比的震惊,苏慕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味,可他也实在无法将城里和谐相处的鬼官同事们跟恶贯满盈的凶徒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苏慕说的话跟栖迟之前告诉过他的,似乎有所悖逆。酆都鬼城不济生前作恶伏诛之人,但往深了想又没什么矛盾,不济不等于不能赎罪。
栖迟为什么会下十八层地狱,这个问题又无端跑了出来。
微弱的火苗颤了一颤,忽然轰的一声平底窜起,像是浇了一层烈油的龙卷风,苏慕反应极快地搂着二毛迅速后撤,施灿就没那么潇洒了,连滚带爬着才逃出几米距离,再抬头,火焰之上竟悬空出现了一人。
“赤问!”苏慕也看到了。
诶,苏慕也认识他?
Cao!赤问怎么会在这里!
“施灿,你快跑!”苏慕放下二毛赤手空拳就冲了过去,然后赤问只是轻飘飘地挥了挥手,就将她打出数丈远。
火龙掉头朝苏慕追去,首尾相接地把她困在了火圈之中,赤问飘然落地,踩在雪里烫出了一地水汽,他巨大的身躯挡在施灿面前,居高临下地命令他:“跟我走。”
“去哪?”施灿吞了吞口水,这种有形的压迫还是足够叫人惊慌害怕。
“你想干什么?”苏慕临危不乱,但又无计可施,“你要对施灿做什么?”
“管好你自己的事。”赤问说,“咱们的账来日再算。”
说完,夹起施灿,一走了之了。
43、查无
◎他自己本身,就是生死簿册子里bug一样的存在◎
黄泉面馆今天打烊得格外晚些。
寒冬朔雪的日子里,总有好多人熬不过去。易晚点了份炒面,看到白苹端上来的免费汤时禁不住反胃,这几天熬汤快把自己熬废了。
江久安推了两个桔子过去:“开开胃。”
易晚换了身浅蓝色大襟袄和黑色过膝长裙,脚上蹬了双圆头皮鞋,活脱脱民国女学生的装扮,江久安不自觉多看了几眼,神情有些不自在。
“哎哟,终于忙活完了。”白苹收拾好灶台择了个干净的位置扶腰坐下,看到易晚这副食欲不振的模样,不自信地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有。”易晚递了几瓣桔子给她,“这阵子投胎的鬼魂太多,我都累坏了。”
“怪不得,”白苹盯着他俩笑了笑,“怪不得最近都听不见你俩斗嘴。”
孟婆大人累到不想反驳。
“也不知判官和黑白无常还来不来,要不来我就关门了。”白苹自顾自念叨着。
“关了吧。”易晚说,“栖迟从城外抓了个小鬼回来,好像还有其他挺要紧的事儿,他们四个在第一殿里闭关修炼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闭关修炼的除了四鬼还有一狗,只是大黄被拴着狗绳留在了关外,正咬着几千年的老古董桌腿当磨牙棒。
“你要查施灿的前世今生?”判官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查他?”
“他被赤问带走了。”栖迟说,“第三次了。”
闻人语抱着胳膊附和了一句:“是有些蹊跷。”
“赤问出逃后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仅有的几次露面也都跟施灿有关。”栖迟转了转手上的链子,焦急和担心都有,“我之前就有所怀疑,所以自褚宏超一事后就再没让他接过任务出过城,没想到赤问竟找了过来。”
判官还是有些没主意:“夜游神呢?他不是一直都在追赤问的下落吗?”
“许久不见他了。”闻人语说,“他原本也常在人间,不过没消息带进来。”
没有消息便意味着没有进展。
“那……”判官思索了一会儿,“上报给阎君吧。”
一旦上报阎君,只怕施灿也会被牵连。栖迟拦下他,威逼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