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凡人生死寿命的册子又岂是随随便便就可查阅的,这一切在栖迟意料之中,但非亲眼所见终归不死心。
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逾矩,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
出了第一殿,栖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鬼城西南处人迹罕至的废弃矿山。矿山深处便是重重石门关卡的Yin司鬼牢,一般的魂差鬼吏根本靠近不了。
厚重山门下,圆脸男孩儿正全神贯注捏着雪球,他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闪过诧异之色,旋即又恢复镇定,绽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栖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栖迟把一个打包盒递给他,“刚出锅的饺子,还热乎。”
“谢谢栖哥!”陈冉双手接过,又往他身后望了几眼,“灿哥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你灿哥出息了,正离家出走呢。
栖迟摸了摸鼻子:“他在家。”
“哦哦!”陈冉把醋包倒进盒子里,又拨出来几个分给了身旁的看守同伴,他怕施灿担心,又忙不迭跟栖迟交代,“你叫灿哥不用挂念我,我在这挺好的,包吃包住还清闲。”
“嗯。”栖迟心不在焉地应着。
几十米高的山门铁索缠绕镶嵌在崖壁内,将里头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
“栖哥,”陈冉一口塞下两个大饺子,“怪不得灿哥老说你好话,其实你是挺好的。”
栖迟愣了愣:“施灿说我好?”
“是呀!”陈冉怕他骄傲,又适时打压他,“不过骂你的时候也挺凶,说你Yin晴不定。”
大概是吧。
栖迟裹了裹外衣,问他:“你知道里面关的是谁吗?”
“不知道。”陈冉耸耸肩,“我也没进去过。”
栖迟了然地点点头:“那我走了,下次再领阿灿找你玩。”
他转过身,身后传来一道沉闷悲怆的怒吼,像从地狱深处而来,震得脚下的土地都颤了几颤。
“怎……怎么了?”陈冉吓了一跳。
“别慌。”另一位看守习以为常道,“不知道哪位鬼神发怒呢,一会儿就好了。”
栖迟没有再逗留。
雪更大了,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街边巷角清冷萧条,只有从店铺里透出来的幽黄灯光,隐隐照着这银装素裹满目苍茫。
栖迟面向城外的方向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小王八蛋怎么样了,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有些徘徊挂念。
“哎哎哎,姜叔!你能帮我找根胡萝卜吗?这雪人就差个鼻子啦!”
雪落了两天才停,一脚下去没到了膝盖,百鬼林里怪热闹,无所事事的野鬼们扎堆打雪仗堆雪人,姜平福一眼看到了那颗绿毛脑袋,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把一截枯枝戳进雪人脸孔中央,叹口气道:“哪里去找胡萝卜,将就一下吧。”
城外的土壤不适合种植瓜果蔬菜,他们的吃食全凭打猎掠夺,如今大雪封山,连累着野味都无处可寻。
饭点已至,旷野喧闹渐止,施灿没什么胃口,主要现在粮食紧缺,他一个吃白饭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名叫二毛的小孩儿抱着个破布破棉絮缝制的小破娃娃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施灿蹲下身刮刮她的鼻子:“哥哥还不饿,你呢,你怎么不回家?”
“爸爸还没回来。”二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妈妈在做饭,我在这里等爸爸。”
“真乖。”施灿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了笑。
之前黑白无常一直吓唬他城外恶鬼当道,但这几天相处下来除了一些性格怪异的,倒也还算舒心,又或许是因为有苏慕罩着他,所以他才能如此安稳。
二毛跑前边追鬼火玩去了,施灿靠在树干上看着她,冷不丁想到个严肃的事情。
他还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不知道多少年,那是不是,也他妈该找个老婆成家生子呢!他把这些日子遇见的姑娘都在脑海里过了一边,想来想去还是苏慕最对他的胃口。
只是美好的未来还没畅想到头呢,一声尖锐的哭喊划破了他的思路。
不远处,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夹着二毛闪电一般逃跑了。
施灿看清了,那是一个一米出头十来岁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说:
写的什么玩意,,不好看,我要开始瞎写了
41、雪冢
◎长痕,指痕,银铃手串◎
小孩跑得飞快。
他将二毛叼在口中,几乎是四肢并用着逃离了现场,乍一看跟个迷你版金刚似的。
苏慕他们离这片空地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施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来不及搬救兵,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积雪过深,每一步都艰难,他一直埋头跟着脚印,四周愈发安静萧条,这是一片连孤魂野鬼都不愿踏足的荒地。
施灿累得五脏六腑都要撞碎了。
小孩大概也跑累了,警惕地蹿到树枝上蹲着打量他,头发乱糟糟脸蛋脏兮兮,打结乌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