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年饶微低下头,脸上的为难之色仍然依稀可辨。
“既然如此,就赶紧去歇息吧。”说完这句话,我径自站起身来,毫不迟疑地迈开步子,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暑气未退,夜色正浓。
在黎烨的陪同下,我来到城墙上巡视了一圈,慰问了坚守在岗位上的将士们——他们虽然大多对一国之君的莅临、寒暄已然适应,但还是有不少人因此而受宠若惊。
最后,我站在北城墙上,遥望那根本看不清的远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夜空之上,繁星点点,却因战争的硝烟而变得黯淡无光。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都过了子时了,也该回去了。”我正兀自拧眉出神,黎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我从绵长的愁绪中抽离。
我侧首凝眸而去,映入眼帘的是他晦暗不明的容颜。
这些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我,积累下的疲劳并不亚于我。
思及此,我默默颔首,和他一起下了城楼。
兴许是爬上爬下颇耗体力的缘故,打道回府后,我就觉得累得不行,早早地回房睡了。
待到晨光熹微时,我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些许意识,好像听到外头有刀剑相碰的声响。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头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我忙睁大了眼,一骨碌爬起身来。
敌人进犯了?!
抱着上述第一反应,我慌忙下了床,草草地穿了外衣,忐忑不安地打开了房门。
借着微明的光亮,我望见外院里有三四个人正在缠斗。
不是吧!?敌人攻进来了!?
被自身的想法吓得花容失色,我旋即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人数这么少,而且他们都穿着夜行衣,其中有……有三个人,不正是我的暗卫吗?
我再定睛一看,发现还有不少渐渐围上来的我军将士,他们个个手执兵器,大概是打算将打斗中的四个人围困在圈内,好令敌人插翅难飞。
这么说,是……刺客?
正这般思忖着,我的暗卫就给了我答案。他们拿下了不明入侵者,将利刃架在了不速之客的脖子上,逼得对方屈膝跪地,束手就擒。
我见状,连忙抬脚跨出了屋子的门槛,但走出没几步,黎烨就突然冒了出来——他谨慎地护在了我的身侧,警觉地跟我一块儿跑向了外院的人群。
“怎么回事?”站定在一行人的面前,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我蹙眉询问道。
“启禀皇上,是刺客。”围在四周的士兵中,有一为首的将士出列禀报。
“西凛人?”我面色不霁地俯视着陌生男子的头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有人冷哼出声——只见被压制的刺客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对上了我并不友善的视线。
“没想到竟还是个大美人。”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着,脸上则露出了邪佞的笑容,“瞧这衣衫不整的……啧啧,可比穿着盔甲时漂亮多了。”
“放肆!”我正因这不期而至的话语而瞪大双眼,耳边已然响起不止一个人的喝斥。与此同时,言语冒犯的男子已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险些扑倒在地。
“带下去严加拷问。”我自然不会对这个对我出言调戏的敌人抱有什么好感,当即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声下达了上述命令。
“是!”几名士兵随即领命称是,然后恶狠狠地押着刺客,退出了我的视野。
这时,我察觉到在场的将士们皆是埋低了脑袋,不敢多往我这儿瞧半眼。
有这么……夸张吗?
我不禁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打扮,觉得自个儿浑身上下明明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罢,古人对穿着打扮的看法和现代人的本就大相径庭——此刻的我在他们看来,就好比只穿了件内衣再加一身薄薄的单衣。
更何况,我乃堂堂一国之君。
男女有别,君臣有别——他们会有此等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
“不必拘礼,如今朕与诸位将士同在军中,共同抗敌,无需像平常那样讲究太多。”
我定神扫视着众人,目睹的是他们闻言后左右为难的神情和左顾右盼的动作。
我知道,即便我这样宽慰了,他们也不可能立马放开了姿态同我称兄道弟,毕竟很多东西是根深蒂固、难以动摇的。
是以,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拢了拢衣襟,接着不徐不疾地转过身子,迈向了我的卧房,不再就此事发表意见。
等到我回房穿戴整齐再洗漱用膳过后,天色业已大亮。我正准备前去关心刺客的审讯情况,孙将军就先一步前来求见了。
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向我提出了将刺客游街示众的请求。
我闻言一时不解,“为什么”三个字径自脱口而出。
可是,听完他的理由之后,深以为然的我二话不说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