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听说你求婚被拒了?哪家的雌虫这么没眼光啊?你别这么消沉嘛,晚上哥们请客,陪你喝个痛快行吧?”
江璧西埋头审演说稿,尽力把半个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的吴麒康当空气。
“行了,你别烦他了。”席长庆出言制止道。“交给你的活都干完了吗?闲得慌是吧?”
“老板,我什么时候懈怠工作过?程家的人我早上就去见了,他们对咱们开出的价码不满意,要加条件。”
席长庆放下平板。“走,出去说。”
随着办公室的大门缓缓关闭,两只雄虫的窃窃私语声顺着门缝清楚地传进江璧西耳中。
“还是同一只雌虫?白头发,棕皮那只?”
“就是那只。他提前两周就开始找场地,准备布置,把手上所有的假全花完了,说要给对方一个永世难忘的盛大场面。…酸死我了。而且他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现场单膝跪地,好在所有拍照的媒体全被我压下来了,不然就他这一跪,也得火出半个星系。”
“就这样还被拒绝了?为什么啊?难道人家瞧不上他的出身?”
江璧西冷着脸打开大门。两只雄虫竭力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愧神情,虽然从他们身上看不出半分不好意思。
“老板,演说稿改完了,剩下的工作我能回家做吗?”
席长庆耸耸肩。“二十二标准时前,我要在邮箱里看到所有文件。”
“行。”他背起包。
坐在ji院专属于他的房间里,江璧西叹了口气。自从求婚被拒以后,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儿,因为只有这里没人认识他,没人对他指指点点大肆嘲笑。
他推开窗户,思绪直线坠向那不堪回忆的夜晚。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绝不会放弃工作,放弃外出的机会,对我来说,自由比什么都更重要。」
「我也从来没有要你放弃工作,你做我的雌君,仍然是自由的。」
「是你赐予我的自由,雄虫大人。一份随时可能被收回的自由。我若真正想要自由,就不会指望你的怜悯和恩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江璧西打了个哆嗦。每每想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带温度地看着他,从那双性感的唇瓣里吐出的可怕字眼,他都感到不寒而栗。
他不明白,但好像又有点明白,他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以雌虫的视角思考过他们的感情,他自觉对容岱已经很好了,但仔细一想,无论日常相处还是性事上,好像确实都是雌虫更迁就他,他以雄虫的傲慢始终觉得容岱不会介意,甚至是乐于付出的,可也许就是在这些细节中,让容岱逐渐意识到了他和其他雄虫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他是雌虫的话,为了保住工作的权利、保住尊严、保住自己继承和积攒得来的财产,他应该也不会去赌雄虫的品性的…雄虫的喜怒无常本就出了名,而他做出过什么努力证明自己不同吗?他从始至终都沉迷在恋爱的感觉里,像头埋在沙中的鸵鸟。
可是…还是好难过,失恋的感觉。
他趴在桌上,嘴角撇下来。不管去哪都能想到当初和雌虫在那里留下的回忆,当初多快乐如今就多悲凉。还是专心工作吧!只有工作会永远陪伴他。
说来好笑,席长庆最近一直怕他会过劳死,觉得他在拿工作粉饰情伤。他确实很伤心,可并没有其他人想象得那么悲痛欲绝。因为…他想起自己上一次喜欢的对象,想起那些灰扑扑的,装满了HS-217尸体的卡车,想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裴凉是死是活。容岱只是跟他分手了而已,雌虫的住处就在几个街区外,如果他不走运,还会跟对方在工作中碰面。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结果了。只是,雌虫在他和事业当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事业,而他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罢了。
有非常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来,江璧西抬起头,目视着银发雌虫踏进门。雌虫把怀里抱着的水果沙拉放到他面前,在他身边坐下来,屁股挨着坐垫,胳膊抱住膝盖。
“上次的书看完了吗?”
雌虫视线盯着桌沿,幅度微弱地点了下头。
“喜欢吗?”
这次他等得更久,雌虫花了一个世纪开口。
“喜欢。”雌虫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像是做好了挨一巴掌的准备。
“我就知道,你喜欢读星际探险类的书,对吧?”江璧西没被雌虫的态度打消热情。“我今天给你带了一本《虫族旅游手记》,是弗lun人写的,他们五年前和虫族建交,紧接着,这个作者就开单人飞船来了。他从平道进入虫族疆域,一路经过天纪和车府直到母星,路上的经历和景观全写在这本书里了。”江璧西勉强地笑了笑,“我从来没离开过母星。这本书出版没多久,里头写的大多数东西都还有时效性,我读过了,很喜欢,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近几百年的新书都不发行纸质版了,还是托席长庆的福,他认识了一位古董店老板,而对方对打印这门已经要失传的手艺有点研究。封面也是老板设计的,似乎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