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两人谁也没能说服谁,向湮撇下岳云龙,却没想对方居然跟了自己一路。回到家中,两人相视无言,向湮直接上楼。他推开窗,想直接翻出去,却发现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一看就是岳云龙的手笔。他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在屋内转了几圈后还是决定另寻他法。
向湮粗略估计了二楼与篱笆的距离,找了个没人看守的时机从窗台一跃而下。他的身躯在空中蜷成一团,画出一道抛物线后落在邻居家的瓷砖上,连着滚了几圈。动静不大,似乎是没有惊动屋主,向湮鬼鬼祟祟地爬起来,贴着墙绕到后院。
同前院一样,后院里什么都没有种,单调的瓷砖与石砖地板一线而隔。轿车是帝国产的二代敞篷车,可以掀开的米色帐篷里头是真皮做的暗红色沙发椅。他听闻有钱人家的老爷更爱用敞篷轿车,开出去不仅能炫耀自己有辆豪车,还能让别人瞧瞧自家姨太如花般娇丽的容貌。向湮并没多在意,直接扒着墙壁从后院打算翻出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暗沉的女声:“这位先生在我家有何贵干?”
向湮浑身僵硬一瞬,紧接着不做停留,爬上墙篱。
“你现在出去就可以直接撞上巡逻的士兵了。”那女人提醒他道。
闻言,向湮止住攀爬的动作,落回地上沉沉地望向二楼敞开的窗户。女人面上蒙着一层黑纱,长发挽起成一道长马尾,随着微风轻轻弗动。她纤白的手腕被黑色的纱质手套包裹,一条黑裙牢牢地将她的身体遮住。她似乎是笑了,声音听上去轻松愉快:“怎么不走了?不走也好,不如上来与我喝杯茶。”
与此同时,向湮听到院子正门外传来岳云龙的声音,于是不作拒绝,便从窗户翻了进去。屋内点着两盏烛台,分别在玄关处和餐桌上,在这昏暗的空间中散发着森森黄光,就像是黑暗中饿兽的双眼一般炯炯有神。
正门入口一侧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光线过于昏暗,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副风景画。门口没有鞋子,应该都是收进了鞋柜里头。一楼空无一人,只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旋转式扶梯。
“打扰了。”向湮敲了敲楼梯的扶手。
“上来吧,不要客气。”过了许久,女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向湮稍作犹豫,还是往二楼走去。二楼比一楼明亮许多,窗帘还是紧闭着,但是走廊与房间里都点着蜡烛。走廊尽头的屋内,女人坐在轮椅上,两手轻巧地搭在门边:“过来。”
向湮不作答,他总觉得这女人古怪。
“别那么提防我,我只是个瘸了腿的女人,能对你做什么呢?”女人轻笑,向他招手,“我叫露娜,过来,让我看看你。”她摇着轮椅缓缓向前,轮子碾过地板吱嘎作响。向湮这才上前去,停在露娜两米之外。
她身着一件黑色的礼服,黑色的蕾丝点缀在袖口。一块黑纱做的披肩用珍珠扣系在胸前,宽大的裙摆将她的双腿遮盖住,上面又盖着一条米黄色的毛毯。
“我才刚搬到这里,不熟悉环境。”露娜解释道,“你是住在隔壁的……先生对吗?”
“是,我叫项洋。”向湮兴致不高地回答,“发生了些事,让我不得不经过你的后院。多有冒犯,请你多多包容了。”
“呵呵,怎么会。”露娜笑道,“我好久没有见过人了,过来让我看看你。”
向湮仔细端详了女人一会儿,走到她跟前。露娜因为坐着,只到他腰间,抬起头透过那层黑纱用眼神描绘向湮的长相。向湮看不到她的面容,而她在打量了一会儿后便笑了,也不说为何。她摇着轮椅回到屋内:“进来,我给你泡点茶。”
“不必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向湮拒绝道。
露娜很是失望地“啊”了一声,连声音都消沉了下去:“是吗?就聊一会儿也不行吗?”就像一只被雨淋shi的小黑猫一样让人无法再说狠话。向湮走到走廊的窗边,撩开一点窗帘望向外头,见岳云龙的人已经走远后,回头道:“那就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但是露娜的声音似乎有魔力:“那太好了,茶很快就会泡好了,你进来等一会儿就是。”让他仅仅只是犹豫片刻,便为她的雀跃而感到欣喜。
露娜的手指应该是极其白皙的,因为她裸露在外的一小截胳膊看上去都跟雪似的白嫩,被包裹在手套中不见天日的手更是如此。她轻巧地捏起茶壶,往两只茶杯里各倒了些热水,茶叶的清香便悠悠飘荡。
“绿茶?”向湮接过茶杯问。
“是啊,怎么了?”露娜将茶杯递到嘴边,小声反问,“不喜欢绿茶?”
“不,我只是以为你会更喜欢红茶。”向湮摇头,颇为粗犷地将茶吹凉了饮入喉中。他清了清嗓子,把茶杯搁在茶几上。事实上,喜欢红茶的不是露娜,而是单月笙。看着露娜沏茶的模样,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有一次单月笙带他去戏馆时,听着听着突然兴致大发,将那些戏子统统赶了出去,自己坐在茶塌上泡起了茶叶。
他想帮忙,却被单月笙一个眼神固定在原地,只能老老实实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