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妧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宫里那么多地方,一个婢女换衣服罢了,有必要这么七拐八弯的吗?当然,主要是腿上太疼,她实在不耐烦再走下去了,便忍不住出言问道:“二位姐姐,到底是要带我们去往何处啊?”
她穿着陶蓁蓁的蜀锦披风,又自顾出言发问,倒显得她像是二人之中居高位的那个了。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上前扭住了她!另一个则去拉住陶蓁蓁。可陶蓁蓁怎会是个束手就擒的,当下便反手要去扭抓她的人,谁知道颈后被人一掌劈下。她身子一软,便歪了下去。
居然还有埋伏!
夏妧觉得,今天一定是触了什么霉头。遇上个换香囊的什么杨子默不说,接着莫名其妙得罪了可能的官配,被烫得杀鸡去皮一般。就连换个衣服,居然还碰上了连环的埋伏。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惜她既不是武艺高强的原主,也不是警校出来的小片儿警。她现在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下还受了伤,实在没有什么武力值可言,只得乖乖任人塞了一嘴布团,束手就擒。
来不及去看陶蓁蓁被如何安置,夏妧就被人用麻袋套了头,搬到了一处僻静的宫室。绑她的人把她丢在一张大床上,麻袋都没给她取下就走了。
夏妧真是十分讨厌这种目不能视的感觉。她凭借香炉里的燃香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处等级不低的宫殿。身下床铺柔软馨香,腿上的创伤却疼得她冷汗直流。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刺客主人把她绑来的吧?
她越想越靠谱。敢刺杀宇文璟的,如果不是私仇,那大概率就是他的竞争者,其他的皇子。比如这里的主人,皇后和她的儿子宇文茂。
可为什么绑她呢。就因为她上元节没去赴约?天啊,这么狠的吗。
她心里飞速盘算着她的大腿,不是烫伤的那条,而是金光闪闪的那个,二皇子宇文璟。她在盘算他能发现她们失踪,并且找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少。她越想越绝望,就算陶蓁蓁的婢女回来发现她们不见了,找了一圈回去告诉他们,然后再想办法找到不知道被押到哪里去的陶蓁蓁,再发现她俩不在一处,又倒过来找她。这这这,她可能早就凉了!
正想着,屋里响起一阵窸窣的衣袍声,紧接着,夏妧头上的麻袋就被人一把扯开了。
果然是你。宇文茂。
夏妧见来人是自己猜中的,眼中倒没什么惊讶。
反倒是宇文茂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这下夏妧又疑惑了。
怎么着?不是你绑我来的吗?
紧接着一个念头从她心头闪过!
莫非宇文茂不是刺客的主人?
宇文茂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狠狠说出一句:“这帮蠢货!”
他大步跨出殿外,唤来一个内侍,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者面色大变,立即退了下去。
宇文茂面色发青地把门摔上,重新走回床前。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正低头沉思的小娘子,把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实在看不出什么,才终于坐到几旁,斟了一杯酒,正欲送到嘴边,突然动作一顿。
他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
平康坊的摘月楼!
去年有一回,他被几个王孙公子说的心痒痒,跟着他们一道去了平康坊,去看那什么仙人之姿的琳琅娘子。结果众人饮乐至宵禁,他醉酒过甚实在无法回府,便宿在了摘月楼。
夜半时分,他内急想要更衣,守夜的侍从却不知道溜哪儿去了。他只好捧着个头痛欲裂的脑袋,在黑暗中摸索着出去。
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突然听见一间屋内传来有人低低说话的声音。他听得不大分明,依稀是屋内的女子在质问男子什么,而男子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年长许多。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一个薄衾罗衫的小娘子走了出来,正撞上听墙角的宇文茂。她脸上明显还带着薄怒,见有人偷听更是柳眉倒竖,素手一伸竟将他掼倒在了地上。他昏过去之前,只记得小娘子如星摄魂的双眼,和那袅袅婷婷的身姿……
第二日醒来,宇文茂发现已是躺回了原先的客房内,哪里还有什么宜喜宜嗔的美貌小娘子。因为醉得太厉害,他记忆都模糊了,竟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加上流连烟花之地彻夜未归,他怕被刺史们知道了,参到父皇面前又是个麻烦,便也没来得及去求证,急急起身回府去了。
现在想起来,那小娘子的眉眼与眼前的婢女相比,不过是多了几分凌厉。细细看来,根本就是同一人。他转念之间,忽的又想起了小娘子推他的那一下来。真是够劲儿啊!
夏妧见宇文茂定定地举着酒杯,半晌没喝下去,现在又转过来看向她,眼中还带了几分戏谑。
她心叫不好。
这眼神,分明是要狼变啊!
第十九章
只见宇文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勾唇笑了笑,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