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璟看着现在施礼已经有模有样的阿妧,想起了当初她那个弯腰鞠躬的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夏妧不明白他为何要笑,只觉得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这样的笑容。
调皮的,又带着些克制的。无端让她心情愉悦。
她忽然想起,身上还披着带有他体温的狐裘,觉得不合礼仪,忙要取下来还回去,却被他双手拉住裘襟定住了。
她抬头,疑惑地看向宇文璟,小声说道:“殿下,这样不合规矩。”
可能是宫宴上喝了点酒,他的嗓音里带了些温柔:“无妨。你当得起。”
夏妧想,也许她怎么说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吧。况且刚才没想过下了雪,穿的不多,站久了身上确实有些冷,便抿了抿嘴不再推辞。
“适才见你在此祝祷,可是思念逝去的亲人了?”宇文璟见她拢好了狐裘,便转身望向天边,轻声问道。
夏妧摇了摇头,诚心诚意地看着他的背影道:“回殿下,阿妧是在为殿下祈福。愿殿下年年岁岁,玉体常健。”
宇文璟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复又沉入深深的眸底。他转过身,低头凝视着一脸真诚的夏妧。
可能是饮酒的缘故,今夜的阿妧似比白日里平添了几许妩媚,声音也是绵绵软软的。她的双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一双杏眸隐有水光潋滟,小巧俏挺的鼻子下,两片樱唇娇嫩欲滴。
他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发堵,心头念起:偶尔放纵一次,应当也无妨吧。
就在宇文璟想要倾身过去之时,夏妧突然开口道:“殿下,阿妧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允准?”
宇文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直起了身子,清清嗓子回道:“你说。”
夏妧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阿妧听知雪姐姐说,往年开年的时候,皇后娘娘宫里会置办报春宴。京城头等的贵人们都会接到帖子。阿妧想,若是殿下也去的话,能不能把阿妧带上……”说到后面,声音已是越来越小。
没办法,她的身份实在太低,不通过这种方式,哪能一次性遇上那么多世代忠良、官宦世家的小娘子啊。
宇文璟听了,微蹙眉头问道:“阿妧为何会想去报春宴?”
夏妧咬了咬唇,低下头回道:“回殿下,阿妧是想着,这样的宴席上,定会有不少巧思细作的点心。各位贵人家的婢子们也会在那儿,正好打听一下,各家甜食的名目……”
因为与皇后不对付,每年的报春宴,宇文璟几乎都是不出席的。即便到场,最多是席间露个面,与各家小郎君饮上一盏茶,便自退席了。
皇后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她也不希望他真借着这宴会,定下了哪个权贵家的小娘子,白白平添助力,因而对他是否出席也不甚热衷。
可若是阿妧想去看看,不管是为着什么缘故,此刻的宇文璟都不大想拂了她的意。
夏妧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不禁有些好奇。她抬头看过去,却不想望进了一对深眸。
她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
“明白了。过了上元,我会带你去的。”宇文璟伸手替她拢了拢狐裘,柔声道:“守岁年年皆可。夜寒露重,别染了风寒。早些歇下吧。”说完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往正屋去了。
夏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暖的裘衣内,一颗乱跳的心才终于慢慢归了位。
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突然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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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那夜,宇文璟入宫与帝后一道,登上城楼点灯祈福。阿妧和盼夏不用当值,问过管事得了许可,便寻了两个小兽面具,一起乘坐皇子府下人出行的马车,去逛元宵灯市。
盼夏虽然年年都看,但她毕竟是爱玩的年纪,所以还是一样兴致勃勃。夏妧就更不必说了,作为一个元宵节就是朋友圈刷刷汤圆图,抢抢各大群红包,然后坚守岗位的小片儿警,几时见过这货真价实的古代元宵灯会。而且今日带了面具,夏妧觉得比较安心,暂且把神秘主人的事情抛到脑后,玩儿了再说!
两个小娘子手牵着手,挤过接踵摩肩游人如织的街市,来到了正阳门前的大灯楼下,正好赶上燃灯大典。
此时的城楼上,风寒初愈的皇帝还有些疲乏。可看着灯会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处处洋溢的节日喜庆,他的脸上也有了源源的笑意。宇文璟锦衣狐裘站在皇帝身侧,依着父皇的吩咐,上前扶着他的手,一同点燃了大灯楼。
隔得太远,夏妧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想来应该也是意气风发的吧。
百姓们山呼万岁,击掌欢庆。紧接着,大街两旁的楼上,各家商铺酒楼的花灯也次第亮起,上元盛会这才正式开始。
盼夏听说,留仙楼门前的灯谜最是难解,彩头也最贵重。但织云坊的香囊彩头却最适合女子。平日里,若想请坊里的绣娘们绣上一个,得花不少银钱呢。两人合计了一下,都不是那才高八斗的人,于是抬脚便往积云坊那边挤去。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坊前灯谜已经让人猜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