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仕芳先将西山墓室一事交代清楚,代王缜致过歉,接着妙语连珠,说尽了助王氏出兵攻打大周的好处,诸如王缜夺权后便向胡夏割地入贡云云。
末了儿,还是将坤华作为最大的筹码,告会邪罗,坤华就在王缜营中,如若事成,便将坤华奉上。
柳仕芳费了不少口舌,言罢提心吊胆地偷觑邪罗脸色,却见不怒自威的霸王欣然一笑,似是忆起什么甜美之事。
邪罗看向柳仕芳,爽朗道:“朕六年前的一次莽撞,着实将坤华害得够惨,直至今日,仍令王缜误会,以为朕是夏桀商纣,为得美人不惜大发兵事。”
柳仕芳惊诧,骇出一身冷汗,忙恭维道:
“王上英明神武,必成千秋功绩,出兵助王氏夺权,乃是霸业之需,顺便求个美人,非但不会遭世人诟病,反而尽显王上风流本色,为世间添一段佳话!”
“话是这么说,可是……”邪罗说到此处,竟是又忍不住会心一笑,“朕答应了某人,再不许做出豪夺美人的事来。”
柳仕芳一时无言以对,想来能令赫连邪罗几番痴笑,又能令他应允这种怪异事来的,必是某位春.闱梦里人。
而能如此打动邪罗王的佳人,必是流落于胡夏王宫的,真正的坤华。
柳仕芳冷汗频冒,眼见邪罗王意兴阑珊,似有送客之意,心思飞转,冒出句话来:
“那么我方就将赠送美人这一条款收回,只求王上出兵助力!”
邪罗王大笑,吓得柳仕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们中原人说话真有意思,只是朕近来半点兵战之心也无,非要出兵,也定无胜算,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起身便走,留柳仕芳呆愣无措。
可他心中清明,骁勇善战的邪罗王,竟一时没了兵战之心,铁汉心底的柔情,定是被坤华唤醒。
***
柳仕芳哭丧着脸走出胡夏王宫,心知未完成使命,回去了便得不着好儿,行尸走rou般在街头游荡,却被一小贩打扮的人拦住。
那人将他拽到墙角,将一张密笺示给他看。
柳仕芳大惊,那密笺纸质,和那笺上字迹,都与他之前在王缜营帐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只见笺上写着:三日之内,定将美人相送,得此美人,便可一石二鸟。
柳仕芳思量片刻,继而喜笑颜开。
***
萱儿觉得,现在的日子舒坦又安心,巴不得一直这样过下去才好。
坤华殿下虽心智有失,又丢了记忆,却也因祸得福,得以抛开前尘羁绊,也不再被身世所累,似个懵懂天真的孩童,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
加之邪罗王上又极宠他,难得这宠爱单纯而质朴,只是出于真心的怜爱,无需坤华以色.相为报。
坤华虽认不得萱儿了,可却莫名觉得她亲切,她便能留在坤华身边,重又做起他的贴身侍女。
她很知足,只是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奢望,如若阿坦也能回到她身边,她便再无他求了。
***
这日晌午才过,王后宫中来人,说是王后有要事相告,命她只身前往,不得声张。
萱儿想不出所谓要事为何事,只是莫名地心神不宁,可她连个商量讨教的人都没有,王后又交代她不得声张,她便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王后宫中一间隐蔽屋子,萱儿才向凌那行过跪礼,森琪嬷嬷便将一件物什扔到她面前,萱儿一见,霎时流出两道清泪。
那是一件银丝软甲,坤华殿下在她与阿坦成亲那日,作为贺礼相送,萱儿绝不会认错。
她将软甲捧在手里,睹物思人,温柔地抚摸了片刻,旋即便露出惊惶之色。
这件软甲一直穿在阿坦身上,可为何现下由凌那示予她看?
萱儿惶恐抬头,怯声支吾:“殿、殿下,这、这是外子之物……”
凌那开门见山,冷然道:
“本宫既然能将这贴身之物,自你夫君身上扒下来,那么,本宫也就有本事,取他别的东西了,比如……性命?”
萱儿面色霎时惨白,捣米一样地磕头,哽咽求饶:“殿下饶命啊!外子未曾冒犯过殿下,为何殿下要取他性命?!”
凌那哂笑道:“为何?你如此伶俐,难道还猜不着吗?”
萱儿自是猜着了几分,心中惶恐更甚,颤声道:“殿下……可、可是要支使奴婢……做些什么?”
凌那满意一笑,向森琪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走过去,俯低身子,贴近萱儿耳语了几句。
萱儿听完,迟疑地看着凌那,半晌才道:“殿下……说话算数?”
凌那微愠蹙眉,森琪嬷嬷嗔道:“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公主她何等尊贵身份,岂会失言于你这小小的奴婢?”
凌那忽而笑道:“嬷嬷这话说得可忒不得当,萱儿你更是问得没有道理,什么算不算数,什么失不失言?本宫手里有你最在乎的东西,你……”
话音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