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水灵郎的少年哽咽了一声,怯怯地抬头,觑着邪罗脸色,撞着胆子求道:“大爷,可否让小奴见见小白?”
美人求得诚恳,邪罗心下却吃起了飞醋:
“哼,好一个痴儿,上了朕的龙榻却不知取悦,偏要心心念念一头畜生!你的小白,已被朕的御厨炖了祭奉众人的五脏庙!”
美人的脸霎时失了血色,泪珠不断地滚落在脸上,却似木僵了般良久不见动静。
“啊——”
忽而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他疯了般向邪罗扑了过来,螳臂当车地在邪罗胸前毫无章法地落拳。
“你是坏人!你杀了小白!小白……还我的小白!”
邪罗似是看着一头落网的小兽惊惧交加地挣扎,不合时宜地竟觉得这痛哭怨怒的美人透着稚嫩的可爱。
他不怒反笑,两双如钳的大手扣住美人手腕,又顺势将他身子一甩,竟是将他夹在右臂腋下,起身便往帐外走。
美人似个包裹一般被邪罗夹着走,一路挣扎,捶打邪罗腰侧,双脚腾空乱蹬,口中大喊大叫,却招惹得邪罗王一阵接一阵的大笑。
众护卫见状欲上前帮拂,却被邪罗一挥手制止。
“放开!你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为小白报仇!”
他兀自挣扎捶打,却见伤不了邪罗分毫,反而被当作笑话般取乐,一气之下,便抓着绕在腰间的那条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下着实地狠,粗犷如邪罗都不禁皱了皱眉,雄霸君王似是被这一路叫嚣的小雏.鸡给惹毛了,猛一抬手,腰侧那人但觉空中旋了几圈,惊吓得连连叫嚷,回过神来,已是被邪罗扛上了肩。
邪罗王不理会有如瘙痒一般的踢打,扛着美人一路疾走,冲进一个帐房,将美人扔在一条毡毯上。
美人“啊”的一声大叫,落地后惊魂未定,便欲起身逃走,眼角却瞥见了那头心心念念的雪狼,他喜极,扑到雪狼身上又是哭又是笑。
“小白……太好了……你、你没死啊!”
雪狼的伤已被人悉心包扎,见主人扑在它身上饮泣,便极有灵性地伸出舌头舔舐主人脸上滑落的泪珠,似是无声的劝慰。
***
水灵郎抱着雪狼好一阵倾诉,似是受了欺负的孩童见着亲人般亲昵,直听得邪罗王飞醋又起,不禁极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
水灵郎这才想起还有个随时会欺压上来的大汉,受惊小鹿般瞪着眼睛看向邪罗,继而又将怀中雪狼抱得更紧。
“小、小白,他是坏人。”
受伤的雪狼本是疲惫虚弱,听水灵郎如是说,却忽而面露狰狞,转头看向邪罗,呲着牙怒目而视。
邪罗何等枭雄,怎能忍被一只畜生怒视?
然再一瞥近旁的美人,眼中透着惶恐,却又逞着坚强,邪罗莫名觉得他倔得可爱,忍了几忍,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继而笑声越发的高亢豪放,直令那美人怔愣着惊奇不已,笑声渐收,邪罗王道:
“朕乃胡夏邪罗,称霸草原,雄威撼天,扬朕名威者极多,骂朕残暴的也多,功过当世难定,直待后人评说,朕还是头一遭,听到有人胆敢当面唤朕‘坏人’。”
美人闻言,困惑地蹙起了眉,撞着胆子回话:“你、你说的那些,小奴听不懂,小奴只知道,撕我衣服的,都、都是不怀好意,都是坏人!”
说着,似是忆起了何等不堪的往事,他吞下一声哽咽,眼里涌出泪花,将下巴抵在雪狼头顶,来回地摩挲。
邪罗心中顿生怜悯,脱口问道:“你可是受过他人欺辱?”
美人闻言,嘴唇一抿,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搂着雪狼脖颈,带着哭腔道:“小白,我知道你已受重伤,护不得我了,如若他敢上前,你将我咬死就是了!”
邪罗一惊,继而了然,这美人是万万强求不得的,遂长叹一声,软了声音劝道:
“今夜,你就陪着你的小白,在这里对付一宿,朕……不扰你便是了。”
转身看向左右,幸而进门前遣走了侍从,无人见这盖世枭雄在一个男奴面前温软。
水灵郎也不曾想这适才非礼相待的大汉此番竟肯放过,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却见邪罗王一个霸气的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房。
***
夜深,邪罗裹着为良宵好事而置的锦被,辗转反侧,良久不得入眠,心里越想越觉憋屈。
堂堂西域霸王,威震一方天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就睡不得一个痴傻美郎君?
若令朝臣侍从们得知他是夜孤枕难眠,岂不令天下取笑?
这样想来,邪罗心头火起,翻身下床,大步走出寝宫。
推开安置雪狼的帐房,邪罗王扑天压地的气场霎时惊醒了警觉的雪狼,它强忍伤痛逞着凶猛,呲牙咧嘴地作势欲起,却见那来人冲它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嘘——”
邪罗王示意雪狼莫吵,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仍在酣睡的水灵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