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合作,以收义子的方式将他推上位,免去了我弟弟的灾厄。”
事实上,这种光明磊落的作风,为段慧奴赢得了峄阳乃至诸封国的敬意,那时她还不怎么来阴的,它们之所以视她为“代巡大人”的正统继承者,或许这就是关键的契机。英雄最重要的是心气,心若英雄,才能成就伟业;血统都不重要了,女儿身又算得了什么!
“为这份恩德,我心甘情愿给她做奴婢。”湖衣轻声道:“我见够了娘亲以央土思路,意图在峄阳王庭博取权势
,不管是兴兵为前夫报仇,或为贪图享受……最后尽数落空,不但沦为笑柄,甚至牺牲性命。我弟若成国主,下场只会更悲惨十倍不止。”
“姑母……”长孙旭心思细腻,立时便听出了蹊跷。“莫非是在央土长成?怎地她的想法,与南陵风尚竟有如许大的差异。还是姑父——呃,我是说不是你爹的那位——是央土人氏,夫唱妇随,才得如此?”
湖衣抿着小嘴儿,似在憋笑,乌溜溜的翦瞳一转,这个动作极小极快,又极滑溜,是稍不留神便即错漏的那种,却比他平生见过的任一枚白眼要更灵动,就不该是端着斯文秀气的小架子、人前绝不显露真心的长孙湖衣——他那死鬼爹爹临终前赦了姑母的罪,恢复她的王室身份,湖衣就该姓长孙——所应有,只能属于某位调皮慧黠的少女。
或许是命运分岔的另一时空里,那同他一起长大、最终成亲的湖衣罢?
“呼延宗卫若连这都没对你说,那你也该提防他。”少女一本正经道:
“我们的故乡穷山国,是南陵百国中唯一个由‘北人’所建立的国度,只我们的王室凤凰之血来自央土,开国以来,不仅邻国想把我们的先祖赶回北方,连国境内的南人也不服治理,动辄叛乱;几百年厮杀下来,血中有血、仇上加仇,早已无从排解。
“穷山国主有‘战王’之称,坐拥劲旅‘征王御驾’,高喊着‘历战四方’的战呼……这些都是不得已的,没几人真心愿意,稍有不甚,犹如南陵孤岛的长孙氏便死无葬身之地。
“更糟的是:终年有雨、不降冰雪,土壤肥沃,种什么都能收成,更别提有海洋林丘,食物和各种资源取之不竭的南陵大地之上,只有穷山国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岗,连牧人都很难养活自己。当北方来的长孙氏一族圈地自称国主时,连抵抗都是意兴阑珊的;他们认为北人终会被这块贫脊的恶地消灭,根本用不着动刀兵。”
少女神色自若,动听的嗓音带着奇异的魔力。透过她吟哦般的晓畅叙事,长孙旭仿佛能看见那片他未曾亲履过的深红砂岩之地,目睹它是如何夺走侵略者和原生之人的性命,一视同仁地教会他们敬仰自然之力。
“……我们的先祖,是怎么在那里活下来的?”
“劫掠。”湖衣淡淡一笑。“没有食物,就去抢食物;没有女人,就去无法反抗的村落抢夺,牲口金银、马匹铁器……全都一样。在制衡的力量还未成形前,穷山曾是南陵最强大的国度,杀掉的南人比央土朝廷多得多。
“后来,其他封国渐渐学会了穷山国打仗的法子,学会结盟、分进合击,先祖的劫掠就越来越难得手。但他们还能向北方的央土朝廷称臣,挟外援以威慑,或直接从央土得到赏赐接济,勉强撑持;等到诸凤殿的游侠开始维持和平,避免不义和无益之战,甚至教导南人团结起来,免被央土大军夷平,失去正统凤血传承,穷山国的好日子算彻底完蛋,至此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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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接下穷山国主的大位,将面临比你父亲更严苛的困境,却几乎没有应付的手段留给你。你会在王座上失去头颅,或承受你不曾犯下的罪行所积累的百年怨恨,遭致比死更可怕的折磨。这些,呼延宗卫有告诉过你么?”
他的确有,长孙旭心想。只是不若表妹这样沉痛而通透,诚实到能硬生生戳出血来。也许呼延宗卫不具备少女的视野,这也令他感到好奇。
“段慧奴计划扶植傀儡国主上位,她要拿穷山国怎么办?问题没变,就搁在那儿,谁来都得解决。”
湖衣摇了摇头。
“我猜她最终是想成为整个南陵的王,就像央土皇帝。到了那一天,南陵就不是几十个国家,而是一个国家了,各国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好,用不着做所有的事,丰饶处有余粮,就分一点给贫脊的地方,约莫是这样罢。”
长孙旭道:“这叫做‘互通有无’,实际上并不容易办到。要是商人,还能以利诱之,但朝廷操使公器,求的是大利,大利很多时候是不同于个人小利,彼此间甚至是冲突的。穷山国人再怎么会打仗,也不能举国都变成军队,无法提供武力的老弱妇孺,拿什么交换流通?”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湖衣道:
“穷山国的人只会打仗,最后就是通通上战场,越死越少,也就不耗粮食了。在此之前,穷山的困境丝毫不会改变,而她打算扶植上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