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瞒!”她失控大喊。
水登时滴滴答答顺着脸庞往下淌,浸shi了他玄色的衣领,伴着酒杯“铛”得落地,声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把他们都惊得呆了。
曹Cao没有侧身躲过,被泼后有些狼狈地抬袖抹去脸上的酒,却丝毫没有愠怒。
“司空——”侍立在身旁的美人察言观色地上前,握着浸满兰蕙香气的帕子,媚俏地展颜一笑,轻轻柔柔地就要过来擦拭,“您别动,容妾身来服侍您。”
娇躯刚一近前,却被他有意无意地推开,美人脚下顿时不小心一个踉跄,脸上的笑仍旧妩媚,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阿笙大口大口喘气,身子的颤抖不再那么厉害,过了半晌才从刚才的激动中缓过来,手指死死抠住桌角,指尖传来钻心入骨的痛意,以此慢慢镇定自己。
她静静地瞧着,眼光打量那位身段窈窕的美人,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几乎要结成冰:“司空真是好兴致,但恕卞笙鄙陋粗俗,没这品位来欣赏曲儿和您的绝色美人。”
“好。”他笑了笑,旋即扫过周遭所有人,本来平静的神色骤然冷厉,“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孤下去!”
这命令近乎吼了出来,在场的人不由得大惊失色,浑身冷汗直冒,纷纷诚惶诚恐跪地,额头磕得震天响:“司空恕罪,某等这就退下。”
话音刚落,他们逃也似地四散退了出去,连头也没敢回,生怕这位高权重的司空大人雷霆震怒,把怒气连累到他们自己身上。脚步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轻手轻脚地走下木梯冲出去。
只有那名紫衫美人还不愿就此退下,跪在原地犹豫地望着曹Cao,嵌玉的勾魂眸子里露出不舍,紧紧摩挲着轻纱衣带,兀自犹疑:“司空……不知妾身能否请求留下呢。”
她那双秋水我见犹怜地楚楚动人,柔媚的嗓音让旁人不禁心软。
阿笙朝她瞟了一瞬,立刻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你还不快滚,给我三秒内从那扇门里爬出去!”
紫衫美人闻言,凄楚一笑,转身求助似地望向曹Cao,弱不禁风的腰肢又软了下去,脸上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声音发颤:“司空,求您让妾身留下来好生伺候您,妾身不求名分,只愿……”
“我让你滚,你耳朵是聋了还是怎的?现下哭哭啼啼装模作样给谁看呢,你快好好对着镜子瞧瞧自己那张脸,你配么?”
阿笙忍无可忍,恨不得拿起旁边那只巨大的花瓶就往地上砸,但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直接冲那碍眼的美人大喊,“滚,滚啊!”
曹Cao完全不做声,美人见自己无望,又不敢去触及阿笙那双快喷火的眼睛,盈盈流了几行珠泪,低下头匆匆道了声“告辞”后退了出去。
郭嘉也早已随众人消失在视线里,眼下这个房间里,只剩两个冷漠以对的人。
没有了中间人来调和,空气变得愈加寂静无声,只余窗外合欢花的气味尴尬流动。
她装作不经意瞥他一眼,见他偏头倚在座位上,眼眸半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微凉的烛火把影子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上位者霸气天成的气息肆意外显,令人呼吸不禁一凛。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更漏响了一声,曹Cao忽然扬起脸庞,将目光转向倚在窗边假装看风景的阿笙,道:“你何必这样动怒,白白惹得不愉快。”
这话一说就让她情不自禁来气,索性将手边铜制压镇扔往他的怀里,后者连忙眼疾手快接住,才避免受伤。
暮色里她的秀眉紧拧,映出眼底的怒意:“曹孟德你是不是疯了?这天下真有那么重要,比他们的命还重要?”
他把扔过来的压镇摆好,声音不见起伏:“孤不明白你的意思。”
“曹孟德,你少给我装傻,我只问你一句,许都南市好好的突然起火,是不是出于你的授意?”他这么漫不经心的状态彻底激怒了阿笙,她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把憋在心里半天的闷气问了出来。
“放火对孤来说有何益处么,孤也犯不着背着骂名去干这样的蠢事。”
他为什么就连推脱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口气!
她气得脸色涨红:“你少给我装腔作势,我分明看见了你在一旁袖手旁观,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对不对?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校事府会这么未卜先知地清楚南市会起火,又会恰好在未时赶到?而且为什么偏偏就在曹昂所在的地方起了火呢?你来得也够巧,所以曹昂的表现你满意了吗,他是你最满意最合适的继承人了吧!”
曹Cao听罢,一语未发地站起身,她不由得额头冒汗呼吸加速,暗自紧张了两秒,潜意识里隐隐害怕他发怒后的举动。
“在你卞笙眼里,孤就是这般人么?”他却似乎并未动怒,很平静地倚靠墙壁看着她,目光里闪动着黯淡莫名的光。
阿笙顿时被这问题噎住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答,怔了瞬才又回神,歪了下头,语气毫不示弱:“你何时又不是这般人了?”
“哦,”他淡淡应了声,旋即居然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