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意味不明地微笑起来,旋即蓦地大喝,“卞笙!你是不是打算要瞒孤一辈子!你总是在悲悯那些与你无关的人,把自己当做拯救苍生的圣人天女,为之生怜,为之心哀。孤现在想想,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蒙蔽无知的傻子。你和荀文若根本一模一样,你对他思慕不舍,仰慕他的心志,渴望他的一切!所以你就算在梦里,也心心念念牵系有关他的所有,担忧他的安危,思虑他的将来,想一些你根本就不该想的事情!”
如乍然触电般,她浑身顿时一颤,被他捏着的下巴不住抖动。惶恐地垂下眼睑,试图避开他灼热的眼神。
她颓然地缩在墙角,看上去很弱小无助,声音也黯了下去:“不管司空信不信,我实在是自己也不明白那些梦境是何意,还多谢司空替我解梦。”
他不置可否,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可知孤怎会清楚你的梦魇?”
阿笙老老实实摇头。
他一把松开攥住她下巴的手,冷笑:“孤要让你知道你永远也逃脱不了孤的手掌心,无论是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念着何人,以及你所有的一切,孤向来皆是了如指掌,不会让你有半分妄想与可笑的念头。”
下巴就这样被猛地放开,她身子重心一下子不稳。头磕到了后面的墙壁上,随之发出了“咚”的闷响,晕眩感勃然而起。
她重重喘气,努力平稳呼吸,抑制发颤的声调,眼神失望地注视着面前朝夕相处而陌生的男子:“我曾经许诺过司空,这辈子会陪在司空身边永不离开。可您刚才那番话让我失望了,原来您从来没有将信任真正地给予过我,更遑论我曾奢求的全部真心。所以,卞笙或许要食言了。”
“你的意思是孤冤枉了你?”Yin鸷的眼神盯得她心脏不住发抖,“你又何曾无辜!每次看你从梦魇里惊慌失措地醒来,头发被冷汗全部浸shi,眼神痛苦彷徨,嘴里却一直喊着文若的名字。你既然来义正辞严地责备孤,那孤想从你口中听到一个信服的解释。”
“我无话可说。”
确实是无词可答。阿笙原来从未想过,会有一日自己居然沦落到哑口无言的境地,却无从辩驳。
见他冷哼一声拂袖就要离开,她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脚步停住,她扶着墙壁缓缓起身,深深地看入那双Yin沉黯淡的眸子。
声音不着悲喜:“卞笙只有一言,若仅仅梦魇便是思慕,那卞笙不得不为从来没有梦过您而暗自庆幸。”
他细长的眼眸闻言眯起,淡淡启唇,“好。”
只留了一个字,倏而就不见了那道玄色人影。
在眼眶里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全部释放了出来,见周围没人,阿笙索性毫不收敛地大哭。
失望、不甘、悲哀和痛苦全部砸在头上,把脑袋搅得肿胀不堪,什么时候……这该死的头风也轮到自己了。
“姓卞的,你怎么了?”门外突然窜进来一袭大红衣裳,扑过来凑近她的身子,见她哭成这样,不禁好奇地拍拍她的肩。
这跋扈里透着关切的语气,不是那位骄傲的公主霜霜又是谁?
但阿笙哪有心情理会她,只觉嗓子里似乎有涌不干净的泪水在冲出来,把喉咙堵得哽咽难当。
“喂,你别哭了。”霜霜小心翼翼地窥探她的表情,张头探脑,扯了扯她的衣袖。
这句话好像有点熟悉,似乎是说话的对象反过来了。当初她还劝霜霜眼泪没有任何用处。
可如今真轮到了自己,她才发现在极度伤心之时让眼泪肆意流个够,往往是释放痛苦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阿笙想着,胡乱擦了擦眼泪,鼻涕堵着让声音也涩涩的,不屑地撇嘴:“我才没有哭,就是心里有点难受罢了。”
霜霜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递了块手帕,见她伸手接过,道:“究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受啊,如果实在想哭,那就随意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第86章 墙外有耳
阿笙只当她是在嘲弄,刚想没好气地回一句关你何事,不料才一抬头,正好瞥见她脸上的同情与怜悯。
刹那,阿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一悚身子,本能后退,试探性地问:“你刚才……把所有的一切都听见了?”
霜霜诚实地点了点头,目光里流露出委屈:“可不止我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个人也没听漏一个字,恐怕听得比我还认真呢。”
她撅起小嘴,朝门外歪了歪头,手朝那个方向指去。
阿笙慌忙向门口望去,只瞄了一眼,手里的帕子顿时“哗”得落地。
眼里像平空被蒙了层纱,心如跌至谷底的蝶,本就残缺的翅膀彻底失了飞起的勇气。挣扎着,却如被猛烈的北风刮过,颤得听不清自己胸腔里的心跳。
怎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是她此刻最不希望看见的人啊。
纵然他白衣若雪,再不染半分风尘,干净得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污秽与怀疑。
但被他听见了刚才所有的言语,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