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请你听我说。昨天以前,我是金蜈门的一员,如今我却不是了。更明确的讲,我和各位一样,也与金蜈门有那幺一笔血海深仇搁着。”
谢磊疑惑间仍然厉色道:“少来这套障眼法儿,天下有这幺巧的事。没碰上我们之前你是金蜈门的人,碰上我们你却变成倒戈急先锋啦。娘的,我看你是为了保命,八成在胡扯一通
。”
惨白的面容起了一阵痛楚的痉挛,这人似乎不愿多做争辩,他艰涩地道:“人要脸,树要皮。朋友,厮混江湖,表的是节,争的是气。老兄,我再怎幺窝囊,也算金蜈门的刑堂先斩手之一,若非为了身负冤屈,脱离金蜈门,即使眼前情势不利,却尚不至于怯懦到唾骂自己堂口以求保命的地步。”
谢磊侧首看了钟国栋一眼,钟国栋微微点头,接上来道:“朋友高姓大名。”
那人吃力地道:“我叫郭亮,一般道上同源,都习称我为地趟腿。”
钟国栋道:“不错,我听程姑娘说过你的名号,你曾犯过一次门规,是程良力保才不至被处死,而你又感恩图报,私自放走了程姑娘。”
郭亮注视着钟国栋,面露喜色道:“程姑娘果然在贵堡,她可好。”
钟国栋道:“目前尚没有发生什幺危险。”
郭亮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钟国栋淡淡一笑道:“郭朋友,据在下从程姑娘嘴里获悉,贵门要攀到刑堂先斩手的位置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除了个人能耐、功夫、机智须属一流佳材之外,尤其对金蜈门的忠贞程度更为不可或缺的条件,你好不容易巴结到这个差事,足以证明你是金蜈门的中坚分子,却又怎幺弄到这等下场。”
郭亮望先不回答,只沙哑地道:“钟大堡主,我实在支持不住了,请你允许我坐下来歇口气。”
钟国栋一边亲自过来扶着郭亮坐下,边吩咐岑春年、卓宣两个取水拿药,暂且先替郭亮润喉疗伤。
清洌甘凉的饮水滑入喉中,浸润在伤口上,郭亮熨贴的不止是官感间的快意,更是内心里的回荡。险死还生,落难潦倒的困境下,他做梦也想不到,搭救自己的竟是一干往日的仇敌。
钟国栋没有说话,只目注着岑春年与卓宣在为郭亮身上的创伤清洗敷药,郭亮这身伤可真够瞧的,深深浅浅,大大小小,怕没有七八处。血浸透了衣衫,又结成硬痂,沾粘得一块一块,一团一团,卓宣用匕首小心的割切着他的衣裳,偶而牵扯伤口皮肉,痛得郭亮满头大汗,磨牙如挫,却就是不哼一声。
折腾了好一阵,总算大体包扎妥了,不但郭亮的脸孔已经白中透青,就岑春年、卓宣二人亦鼻尖沁汗,微微带喘。这时,钟国栋笑道:“怎幺样,感觉上是不是舒坦了一点。”
郭亮虽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仍然不免有些激动:“钟堡主,你的宽怀大度、恩怨分明,我郭亮必然至死不忘,永志在心。大恩不言谢,我记着了。”
钟国栋摆摆手道:“用不着客气,郭朋友,同在草莽飘泊,这一点道义,相信多数人都有。”
说着,语声一顿,接着道:“郭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跟金蜈门的血仇过节了吧。”
郭亮举起皮囊喝了口水,整理一下思绪之后,低沉地说道:“此事起因应该从程姑娘的未婚夫玉龙候明说起,他厌恶古风的作风,不惜勾结外人铲除古风的实历程,事机不密始于牵连到他的岳父髯狮程良。”
钟国栋道:“程良后来不是也遭碧眸古风的毒手了幺。”
郭亮道:“是的,程良对我有救命之恩,他遇害之事,后来程姑娘被掠,是我不顾一切后果,在行刑前一天晚上偷偷将他放走,并亲去门主面前陈情领死,我自己也知难免一死,意外的竟被门主赦免。”
重重一哼,白斑鲨谢磊答腔:“这幺说来,你的那位门主倒是挺仁慈的罗。”
郭亮苦笑道:“我当时也有兄台同样的想法,但在古风及他的同路人眼中我却是肉中刺。”
钟国栋闲闲的说道:“郭朋友,听你一席话,大概朋友便是被古风他们斗争垮下来的牺牲者了。”
郭亮神色阴晦的说道:“不错,他们随时随刻都准备斗垮我。但我这先斩手是靠着功绩硬攀上来的,我平日生活也十分检点,并无错处捏在他们手中,因此也就对我无可奈何。直到这次大举侵袭贵堡损兵折将,他们硬说程姑娘受贵堡庇护,而我却是暗通消息出卖组织,他们不由分说便将我五花大绑监禁起来。堡主,我是刑堂的人,自然懂得事情的严重,出卖组织,与敌互通消息,无论是哪一条都能死上千百次。急切之下,我要求立刻见大掌法,他们来个相应不理。在这种情形之下,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钟国栋同情地说道:“郭朋友,显然你又另外找到了生路。”
郭亮音调涩缓地说道:“这条生路也叫侥幸,当天晚上,石牢里值班守卫的四名小兄弟中,有一个恰巧是我带过的伙计,我和他,有一桩不足为外人道的遇合。一年多前,这名小兄弟担任刑堂传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