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是喜欢阳城的桃子吗?阳城距此甚远,鲜桃难以保存,因此阳城令派人贡了些新酿的酒来,胜在尝个滋味。”宋司簿拿起桌案上的桃酿,跪在苏笙案几的另一边,那蜜桃酒酿的香气随着透明的酒ye缓缓注入杯中,“今年第一次贡,宫中才得了三坛,娘子要是喜欢,便多用些。”
破例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不止一两次,苏笙啜饮了一口酒酿,那味道香甜至极,比之前贡上的荔枝酿还要醉人,让人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苏笙将这当水一样喝,过不多时眼神竟开始有些迷离,瞧着那林间景象亦不甚清楚,苏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半边的重量都倚在藏珠的身上,宋司簿不知道是该说这酒的后劲太大,还是苏娘子实在是不能喝,好笑地拿银搭勾了帘子,让她出去瞧个明白。
魏公培守在离苏笙不远的地方,毕竟是圣上中意的内宫娘子,他也只在距苏笙一丈之遥的地方回话,见她好奇地向下张望,颇有贵妃醉酒,衣重不胜之态。
山上有许多艳丽的野芍药,却有美人比花娇。
他怕侍女力弱扶不住她,再将这位给摔到下面去,伤着一分半毫,那他便是万死也难赎罪,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不知娘子这是……”
苏笙摆了摆手,示意魏公培离自己远一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得有些过于急切,这女郎饮的蜜水酒都能将自己灌倒:“中郎将,您是习武之人,目力想来比我好些。”
她指着那片明黄旗帜在林中行进的方向,微微露出孩子一般的疑惑:“您有没有瞧见,那边有什么古怪的玄色鸟飞过去了?”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魏公培朝她所说的地方望去,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剑鞘,沉声道:“娘子看错了,那些并非禽鸟,是圣人身边的御林军。”
圣上身边的近军多着银色盔甲,披玄色或朱色袍,苏笙还来不及想天子游猎中途正是纵马驰骋的好时间,那些禁军怎么突然集聚在皇帝身前,这位中郎将便已经叫身边的士兵全部围了过来,紧紧护住中间的女眷。
林间忽然传来箭矢破空之声,人声嘈杂,林间的禽鸟惊起四散,俄而刀剑相撞,把苏笙的酒惊醒了一半,她定神从高处望去,许多身着绿衣、手持弓箭的男子纷纷从高大树木上坠落到地面,圣上如何她是瞧不见的,但是那仪仗已经在不断后退,隐隐有鼓击之声,应当是众人簇拥皇帝向后,向外发出信号。
“中郎将,林中有卫军敲雨点鼓,您要不要到陛下的身边去?”
魏公培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娘子,臣奉圣命护卫您,圣人身边自有其他御林军护驾,您若出了事情,才是叫圣人最心忧的事情。”
他这样说分明是皇帝早就吩咐过的,眼下危急,苏笙也没有心思同他装什么听不懂的样子,雨点鼓敲响,就代表着宫中有大事发生,苏笙也是经历过国丧的人,她的手搭在宋司簿的臂上,无意识地攥紧手掌,宋司簿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娘子不用太害怕,这些人暂且是不会过来的。”
“司簿,我不是怕那些人过来……”她Jing神上醒了个差不多,然而身子仍似千斤之重,身边的御军像是一堵墙一样,把她们围得密不透风,苏笙又不是什么值得人刺杀的大人物,当然不会有人来注意她在这边,“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圣人,您说夏猎这样重要的事情,想来是防卫极严,这些人能混入猎场,圣上岂不是……”
若是圣上遇刺身亡,对苏笙而言或许也算是件好事,太子在军中也并非无人,他又有东宫之位,伺机回宫,即天子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他对自己总还是有几分意思,而且现在她仍算得上是未来的太子妃,东宫与英国公府结了仇怨,太子也不会立一个间接杀死他母亲的女人做皇后,那么她还是有机会成为中宫,变成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这本就是姑姑和阿耶对她的指望,做一个受尽君王宠爱的皇后,光耀苏氏的门楣,她只消牢牢占住那椒房殿,会有许许多多的族中女子替她生子,哪怕是月莹的孩子将来不堪用,她照样能有后路。
太子无德又如何,只要他能成为大唐的君主、四方拜服的圣可汗,那她就应该心甘情愿地去到他的身边,反正苏氏的女子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能跟从一位权势极大的贵人,就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下场。
她从前很盼着嫁人,可嫁人的日子提前了,她却并不愿意……如果没有那个人,她不是被秦后杀死,就是被阿耶嫁给另外的权贵,他将自己从一个为英宗预备的暖.床媵宠变成了令人艳羡的太子正妻,体贴她、照顾她,甚至这样的日子,还将他身边的禁军分出来护卫自己,叫自己因为他意外遇刺而窃喜,这也是苏笙做不到的事情。
圣上待她是有男女之情,这种有些不合礼法的柔情带给自己许多烦恼,叫她容易迷失其中又不得不去抗拒,然而扪心自问,他如果就这样崩逝,难道她就可以从宫闱带给她的苦痛中脱身吗?
“中郎将,我斗胆问您一句,围场还有多少可以调动的人马?”苏笙定了心神,林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