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过劲儿来后,看到踹他之人是个仙门公子打扮的青年,那青年正站在少女的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同时怒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色魔看到来人一身锦缎衣袍,像是个仙家公子,猜他不好惹,刚才踹过来的那一脚,亦是感知到其功底深厚,约摸着今天是尝不成鲜了,此刻保命才是上策:“公子饶命!小的一时糊涂,冒犯了小道姑。”
那青年听他说小道姑,便侧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衣不蔽体的少女,此时少女正坐于地上,双手抱膝,嘤嘤地哭泣。
他目光扫过女子裸.露的肌肤时,似是有意无意地停滞了一下,随后赶紧俯身从地上捡起了卢芸脱下的那件道袍,挥手将那袍子一抖,那袍子就如一把撑开的雨伞般在空中散开,随后轻轻地盖落于少女身上。
不远处的那个色魔趁着青年男子转移注意力的档口,从地上爬起身,提着裤子便往竹林深处蹿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青年公子向他逃跑的方向望了一眼,似是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脚步停留在原地,并未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视线全部聚焦在坐于地上的少女身上。
☆、认子
禅房中,卢芸的思绪从遥远的青城山飘了回来,视线扫过面前这个大胡子男人的脸。这张脸似是跟那遥远的记忆有着太多的联系。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日在竹林里,自己裹着一件道童的衣袍,正哭得梨花带雨时,抬头看见那个立于眼前的身形笔挺、丰神俊秀的青年公子。
那青年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饱满的天庭,方圆的地阔,他从下巴到两侧面颊,都是浅青的颜色,虽然胡须已被他刮得十分干净,但那淡青的胡须根部依然显露着雄性的气息。
卢芸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离宁满是胡须的脸。见他神情中似有些茫然、但又在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慌乱。眼前这张脸与二十九年前青城山上初遇之人的那张脸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妇人将跑远的思绪收回,似是也在努力地克制着心中莫名的情绪,最终打破沉默:“告诉我,你的母亲是谁?”
离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卢芸手中的那个香囊,回道:“夫人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自是应该知道我母亲的,我母亲是富春山安永侯家的嫡长女,名叫冯媛。”
卢芸闻言,脸上似是略过一抹轻蔑的笑:“她是你的亲娘吗?”
离宁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终满脸疑惑地问道:“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芸未有作答,呆滞的目光看着离宁,思绪再次飘回二十九年前的青城山。
那青年公子望着地上泣不成声的少女,视线似被她牵引住,呆滞的眼神中显露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卢芸见他默不作声地望着自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放缓了抽泣声,波动起伏的情绪亦开始渐渐缓解。
青年公子见她的哭声慢慢停息,赶紧施了一礼:“小姐,你没事吧?”
此刻,卢芸已停止了抽泣,但脸上的泪迹未干,听他这样问,点点头表示没事。
垂眼看到自己身上裹着的道童衣袍,想到这衣袍之下盖着的是衣不蔽体的一副身躯,不禁脸红了一下。
那公子似是察觉出少女羞赧的心思,眼中竟也闪过一丝别样的光亮:“小姐,在下是富阳山的离番。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富阳王家的世子离番,在二十一岁那年决定去天师观修习道术,因曾祖母的七七丧期耽误了出山的日程。
从富春山出发时,天师洞的开学礼早已结束,一路上紧赶慢赶地总算是进了青城山。上天师峰时,登到半山腰处,他一双特别灵敏的耳朵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呼救声,便侠肝义胆地出手相救。
离番的曾祖母严沁是仙界皇族出身,是前前任仙君的亲姐姐,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在文韬武略、修习功法上不逊于男子,而且其执政天下的野心也不输她的几个皇兄弟。
仙界上下一直有传言,说严沁差点就当上了女仙君,但最终在夺嫡之战中,因朝野上下对女子的偏见而败下阵来,好在也因其是唯一的公主而最终保全了性命。
严氏皇族的执政之人一直对她十分忌惮,为消弱其兵权,降封其为富阳王,将富春山这样一个小地方分封给她。被降封后,严沁便偏安一隅地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后来的富阳王之位就由她的离姓儿孙世袭。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富春山虽小,富阳王的品阶虽不高,但离氏家族一直以皇族血脉自居,并暗中传承着女富阳王严沁夺取天下的野心,所以才会在筹谋了几代人之后,最终闹出了后来的富阳之地的叛乱。
咿咿呀呀的诵经声混合着不浓不淡的香火味,飘进了只有一男一女两人的禅房之中。
离宁望着愣神呆滞中的卢芸,几不可察地深提一口气,随即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快速将手伸向一只脚上的马靴。
他动作利落地从马靴里抽出一柄短刀,随即整个人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