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离宁赶着马车将尚仙夫人和她的一个随侍丫鬟送到了慈济寺门口。卢芸下车时命他把马车搁置好,并要求他一同进入寺庙。
因刚才在卓府门口,这位尚仙夫人帮自己在严浔面前打了掩护,离宁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刻,又命他跟着一同进寺庙,虽然心中打鼓,但又不便多问,一声不响地便跟在了那主仆二人身后。
慈济寺的老方丈热情地接待了尚仙夫人及其随从,亲自将他们引入一个偏安一隅的禅房内,在与卢芸寒暄了几句后,便自行离开。
三人进了禅房后,卢芸便一脸关切地再次询问离宁的伤情。离宁只好再次恭敬而又谦卑地表示无妨。
他心中有些疑惑,纳闷于这位尚仙夫人好像对下人有些过分地关心。自初见这位夫人后,无论是在骆菲菲面前,还是刚才在严浔面前,她都帮自己打了掩护,对他的友好显而易见,实在是令人费解。
随后,尚仙夫人命随侍的丫鬟点燃了一盒檀香,浓浓的檀香味在屋宇内弥漫,离宁闻到那檀香味竟似愣了下神,这令他联想到上次卓晴让他熏马车厢用的檀香。
这香里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果然,离宁的直觉没有错,没过多久,他便感到头脑阵阵晕眩,眼前模糊一片。那妇人的话语声似是蚊蝇的嗡嗡之声在耳边回响。那声音混沌不清,钻入他的耳朵时,只闻其声,却不知其意。
无论他再如何想要刻意地硬撑,最终的记忆就是眼前闪过那妇人模糊不清的一张脸,再后面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离宁缓缓地坐起身,眼睛四处觑视着,发现自己刚才是昏睡在禅房里的两个大蒲团上。此刻,禅房内只有他和卢芸二人,那个随侍的丫鬟多半是在门外放风。
卢芸面对着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一双杏仁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当离宁的视线掠过卢芸手上所拿之物时,脸上顿时变了色,此时卢芸手中拿着两样东西,一枚玉锁和一个香囊。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处,接着是腰间,随即意识到,她手中的两样东西果然都是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一个就是他挂于脖颈的那枚玉锁,另一个就是放于贴身之处的那个香囊。
这位尚仙夫人定是自己先服用了解药,然后用迷魂香将他迷晕,竟然还不顾男女之防地搜了他的身!
思及此,离宁已顾不得礼节,对着卢芸脱口而出了一个“你”字后,便向前倾了下身子,探手就要去抢她手中之物。
但是他感到自己在做这些动作时,完全不像平日里那样敏捷有力,此刻的他像是被人卸了力气一般,手刚伸到一半,整个人便软弱无力地歪倒在身下的蒲团之上。
这才意识到吸入的迷魂香里还加了其他封xue位的药物,此时正在体内作祟,令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无奈之下,离宁只得再次勉强地撑坐起身,语气中有些虚弱无力:“尚仙夫人,你这是作何?”
卢芸用手指摩挲着那两样物件,目光从自己的手上游移到对面之人脸上,眼神中带着些许犀利,如刀锋般要戳穿眼前这个大胡子男人的伪装:“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宁峰不是你的真名对吧?”
离宁心里一沉,装腔作势道:“小,小的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卢芸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面容中似有难以名状的情绪流出:“你不姓宁,而是姓离,你是离番的儿子,曾经的富阳王家的世子,你叫离宁对不对?”
离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慌乱,强作镇定下,面容中努力保持着一副“不知对方在说什么”的迷茫神色,仍旧想装听不明白。
遮掩之词还未说出口,忽听对方继续说道:“离宁,你不必再狡辩了,别以为你改头换面,蓄了一脸这样的胡须,我就认不出来了?你的通缉令可是曾经贴满了仙界各地!”
离宁吸入体内的药物虽然还在发挥着药效,但头脑是清醒的,在这错综复杂的状况下,他故作镇定地想要厘清一些头绪,希望能在这样被动的局面下争取到一丝主动,随后冷笑一声:“这么说,当年里通叛军,给富阳军秘密传递情报之人就是夫人了。这放着好好的尚仙夫人不做,冒险给富阳军传递情报,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夫人此举欲意何为?”
卢芸答非所问:“你是离番的独子对吧?我且问你,你的母亲是谁?”
离宁目光一滞,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与夫人有何相干?”
接着,面对面的两人似乎是都因摸不透对方的底牌,焦灼于眼前的僵持之中,谁也不愿意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禅房内静得落针可闻,偶有远处庙堂里的木鱼声和念诵声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火味儿,窗外那个放风之人时不时在纸窗前晃动出鬼魅般的身影。
卢芸望着眼前这个大胡子男人,思绪飘回到二十九年前的青城山。
☆、青城山
青城山跟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