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些日子里,沈袖受了多少折辱。铁血将军宁折不弯,却因他太过珍重君上而屈从。
千月抿着唇犹豫了一下,便打算叫他进去了。他不喜阳光,那便回去吧,她不想看他时时都这般委屈自己。
千月方才往前走了两步,便闻一阵接着一阵的问安声。
“君上安。”
“君上安……”
君上安,沈袖却不安。
听见这声音,沈袖便立马醒了过来,慌忙从躺椅上起来,跌跌撞撞地下地跪好。
不多时,一双着上好缎面云纹绣靴的脚便停在眼前。沈袖将头垂得更低,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问安。
燕随如今厌他,要想少受些罪,就要乖一些,不要做任何有可能冒犯他的事。
燕随绕过他坐在那张躺椅上,他便跪着转了身,一点不敢抬头。
燕随瞧着他这一头掺杂了几根银丝的长发,不由蹙了蹙眉。抬脚用足尖勾起他的下巴,“沈见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语气平稳,面容冷淡,沈袖一时摸不准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便不敢胡乱发言,只得闷不吭声地垂着眼睛。
“从前的你哪里去了?”燕随放下了脚,俯身凑近了他的脸,抬手捏着他的下颚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张脸。
因为一直未出过门,在边疆晒黑了的皮肤已经藏白了,眉眼间早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打眼看去,就能看见一丝淡淡的病气。
他的眼睛倒是明亮,漆黑的眼瞳,在阳光之下,似是有星光落入这双眼,一不留神便会沉溺进去。
燕随垂眼,心下有些烦躁。这双眼,当真烦人,这个人,着实可恨!
如此一想,燕随心下的暴虐顿时高起,一手抓着沈袖的前襟便将他拉起来按在躺椅上。
沈袖只觉自己的腰磕在了躺椅的边角上,疼得他眼睛都溢出了泪。可他咬紧了牙关,绝不容自己喊疼。
沈袖心下有些悲戚,他从未想过,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治国安.邦都有他的一份力,如今却得靠自己的身子才能留住自己最在乎的人。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祈求着燕随,“回房,回房可以吗?求你……”
燕随并未回答,只将他衣裳尽数撕破。衣料被撕开的声音落在沈袖耳中显得尤为刺耳,他耻辱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春风带着寒意侵入他的皮rou,将他的身子吹得发冷,将他的心都吹得打颤。
他想到,自己身上的伤都还没来得及愈合,但好像也没关系,他的伤,本就极少时间能挨到完全愈合。
血落在那雪白的斗篷上,却无人搭理。
燕随重重喘着气,红着眼怒骂斥责,“沈见惜,我恨你,我最恨你了!你将静殊还给我,你将静殊还给我!”
沈静殊……又是沈静殊。
燕随每次抱着他的时候,说的都是沈静殊。
“沈静殊……有什么好的……额……”
沈袖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燕随却似乎因为他提起沈静殊忽然发起疯来,竟是抬手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打得沈袖眼前黑了一瞬。
沈袖面上顿时起了红印,他心中终于归于寂静,只是喉头的腥甜却再忍不住,他猛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血沫有一部分喷到了燕随的脸上,另一部分却是顺着唇角淌过下巴落在了他那伤痕累累的胸膛上。
“燕怀宁,我也恨你。”
他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燕随这时才发现,他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
他心下蓦地一慌,再顾不得做禽.兽,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拢起垫在沈袖身下的斗篷将他抱起来。
“叫太医过来!”
燕随吩咐了千月一声,便抱着沈袖进了屋子。
年迈的太医跟着千月着急忙慌跑来,停下时已是气喘吁吁。可燕随并没有体贴地叫他休息片刻,只寒着脸道:“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太医战战兢兢为沈袖把了脉,又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才道:“君上,沈公子昏迷呕血是气急攻心之状,且他心中积着郁气,若长此以往,郁气难发,恐怕身子会越发衰弱。还有……”
说到此处,太医便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燕随察觉到他的迟疑,立时道:“你尽管说,恕你无罪。”
“是。”太医拱手道:“君上,近两个月,沈公子都不宜再有房事,他身后的伤,虽有上品伤药养着不曾化脓,却也实在不宜再伤。”
“嗯,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太医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方才微臣摸了摸沈公子的体温,他有些发热,想必是前两日风寒未愈没有注意保暖又着凉加重了。恕微臣再多说一句,这沈公子虽本身底子不错,但他那点好底子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若再不好好养着,恐怕……”
后面的话,太医只用一声叹息代替,燕随自是明白这意思,却也没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