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学都直接回家吗?」把一半的零钱推了回去,徐启章只收了面钱。
「对啊,司机阿伯会来接我。」每次都不收他汤的钱,迟早被他喝垮啦……因为他说过喜欢他煮的汤,所以从此徐启章都不收他的汤钱。本来宵夜不想吃这麽多的,逼不得已只好都会在汤之外加点一碗面。叶广讷讷地把钱收起来,嘴里不知道碎念什麽。
「下礼拜二,放学有事吗?」站起来开始收座位,徐启章问道。
「晚上七点有家教,怎样?」叶广也跟着搬了几张椅子,没办法,桌子对他这种大少爷来说简直就跟牛一样,抬不动。
「我载你回去,那天留下来一下吧。」又是那种神秘的感觉,飘忽的嗓音加深了叶广的好奇心。问他要干麻,徐启章卖了个关子。
虽然坐他的脚踏车五次有三次雷残,但看在不用跟司机阿伯独处外加可以一探究竟的份上,叶广点点头,答应了。
礼拜二,夕阳下的学校大树广场前。
「让各位久等了,今天要演唱的是五月天的『憨人』,谢谢。」
平常虚无飘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竟然传达出一种醉人的气氛,低压的磁性男中音唱起这首歌来,带着点少年的迷惘、少年的追寻、少年的期许,引起台下听众很大的回响。
因为大家有着相似的年纪、处在相似的环境、带着相似的烦恼,也共同寻找相同的出口,梦想的出口,每个听徐启章唱歌的学生们,彷佛都成了一体,跟着唱着,他们的歌。
夕阳给了台上拿着吉他的人一盏聚光灯,让从头到尾都站在最前面的叶广听得睁不开双眼。
「哭什麽?」风吹乱前发,从前坐传来的笑意让叶广又抽了抽鼻子。
「你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拉票,犯规。」带着鼻音的咕哝,没力。
「不是听不懂台语?知道我在唱什麽?」他知道叶广平常不听这种的。
「有些听得懂啦,就算歌词听不懂,你唱的我也懂啦。」精英的形象整个都没了啦……反正脚踏车高速行驶中也没人看。叶广抹抹脸。
听到叶广这麽说,徐启章没有回话,但叶广感觉他很开心,不是像之前那样淡淡的喜悦,是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开心电波,连带的也影响了他。突然不想让他这麽嚣张下去,手往他的腰用力一掐,不到一秒,再次天翻地覆。
「我又忘记你怕痒了……」倒在地上,他第一次感受到徐启章传来的哀怨视线。
这次叶广的手肘挂着两个窟窿回家,吓得玛丽亚直说以後再也不让他自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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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怎麽办啦,你学生会长要投给谁啊?」
「不知道耶,反正不会投给狐臭铭。」
「就是要你在叶学长和那个弹吉他的之中选一个嘛。」
「……好难投,叫他们两个组团出道啦。」
说实在的,学生会长这玩意,选的不是政见,是人气。
学校中午的福利社总是大排长龙。因为没有学生餐厅,没带便当的学生总会在快要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抓起预备好的钱包,脚离开桌子底下做预跑动作,钟声一响,老师都还没说下课,人就喷射出去了。
叶广不会去人挤人,因为他每天中午都有玛丽亚的豪华便当可以吃。午餐时间叶广的周遭总是围着许多人,尤其最近还有选战话题正发烧,让选举团队们一个个把书桌并到他旁边,边吃饭边七嘴八舌地讨论最近陷入胶着的支持率。
团队中的包打听--老包,边掀开泡面的盖子、边将刚刚在福利社听到的「组团出道论」转述给叶广知道。听完老包激动的报告,叶广只是笑着喔了一声,吃了口饭配香肠,没发表什麽意见。
在众人眼里看来,叶广的不予置评代表不把徐启章当一回事,总之老神在在十拿九稳,遂也跟着放开了心,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起等一下午休时间行进的宣传路线以及新的宣传花招。
宣传手法越到後期越是花招百出,连排排站後空翻这种让叶广从後面隆重登场的招都用了,到了最後还真不晓得这群精力无处发泄的高中男生会做出什麽惊人之举。
叶广本来是不太想配合的,觉得有点譁众取宠,精英怎麽可以变小丑?但是在看了徐启章的表演之後,感动之余也得到了些心得:选民们要的是活泼动感的印象分,而不是死沉沉的政见发表。
虽然在最近的宣传手法上有所更新,但毕竟还是敌不过徐启章实力派的演唱,连小田某次经过徐启章的表演现场,都赞叹似地忆起当初年少的自己。
「想当年我也是用吉他把我老婆追到手的呢。」含着卤蛋的两颊微微颤抖着,小田的粗框眼镜後隐约有着泪光。
你是用吉他砸电线杆威胁师母嫁给你的吧。站在「摇滚区」的老位置,叶广愣愣地看着小田说不出半句话来。直至表演结束,坐在歪龙头的後座,他将小田的话转述给徐启章听,跟他一起笑得乱七八糟,然後在河堤的坡道上留下歪斜的轮印。
虽然跟徐启章相处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