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四年。
某一天的夜晚,天气骤然变冷,似乎在预警灾难的降临。
林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脏传来钝痛。
留给梁家时间不多,捉拿梁砚父亲归案的官差已在路上。趁着梁父梁母收拾细软的时候,梁砚内心焦躁地跑到林逍家跟他告别。
小孩子新鲜感很容易过,但梁砚和林逍就没换过其他玩伴,两人几乎去哪都一起。
梁砚心里难受,寥寥几句把事情经过说了,话语都都有点颠三倒四。
昨天他们还一起玩闹,明天却将要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逢。
他抱住梁砚的腰,把头埋进他厚实的胸膛里:“梁哥哥,你以后在哪,我怎么找你。”
梁砚抱着怀里的人,强忍着心底莫名涌上来想要亲吻他的冲动。他心中酸痛难耐,最后却只是悄悄在林逍头顶上拿起了祥云吊坠,吻在了背后的刻着的“逍”字上。
这就懵懂的少年时期,梁砚和林逍的最后一次见面。
夜晚的路上人烟罕至,梁砚父亲路过发现的时候,少女已经衣衫褴褛满身伤痕,被蹂躏得奄奄一息。梁砚父亲捡起棍子把肚满肠肥的淫贼打跑,赶紧将姑娘送去就医。但年轻的少女身体不堪折辱,村里大夫医术也并不高明,最终姑娘还是一命呼呜,香消玉殒。
梁砚和林逍逐渐长大,几乎每天都见面的他们,每次相见依然还有无数的话可以说。讲的多是村里发生的鸡毛蒜皮,但就算说的事情再无聊,两人都会给对方及时的回应。
有的时候他们接着对方的话,两家长辈听着就是“哎真的吗”、“啊这样呀”之类没什么内容的废话,甚至有时只是“嘿嘿”两声。但只要其中一个起了话题,另一个就一定会应点什么表示自己在听。
县令太爷那大舅子被梁砚父亲打了一顿,心中愤恨,后来又知道出了人命,便心生一计,仗着自己妹妹丈夫的官威倒打一耙,说自己当晚亲眼目睹梁砚父亲将少女奸淫致死,还收买了两个地痞流氓作伪证。
林逍伸手把红绳挂上梁砚脖子:“这是我的护身符,在庙里求的。我把它送给你,你们一家肯定会一路平安的。”
梁砚性格不爱计较,几乎什么事都迁就林逍,林逍也乖巧懂事,不作不闹。两人相性极好,形影不离,无话不说。虽然两家生活不算富裕,但除却偶尔吃得不饱这件事外,日子也算是过得也是无忧无虑。
流逝的时间不会为两人驻留脚步。梁砚最后紧紧抱了林逍一下,不再回头,往爹娘身边跑去了。
但是战乱不断,各地官员营私舞弊,短暂的平和日子总是不能长久。
幸好林逍心思聪颖,完全听懂了。他马上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绳,上面挂着一个银色的祥云吊坠。
【贰.久别重逢】
他们生活在楚国一条普通的村落里。自从林逍被捡回来后,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按理说小孩子打闹,不免偶尔有争执吵架,但是梁砚和林逍从不红脸。
县令昏庸无道枉法取私,被妻子在枕边一吹风,马上派人前去捉拿梁砚父亲,装模作样地要审案。
肯定是因为贴得太近了吧,所以连心脏跟着颤动起来。
那天晚上天寒地冻,大家都早早回家紧闭门户。县令太爷的大舅子走在路上,见到一妙龄少女孤身一人,突然起了歹心,把女子拖到街角强暴了。
林逍万分不舍,根本不知道之后两人如何相见。他有次走在路边,见到墙上贴着一张麻纸——【娘,我南下了,来找我】。然而隔天贴着的纸张就被大雨冲刷,再也不见踪影,无数失散四处的亲人固执地寻找一丝团聚的希望,最后多是徒劳无功。
所幸梁砚父亲向来心善宽厚,衙门一个受过他帮助的小捕快冒着危险前来通风报讯,告诉他县令心中已经早早断案,等到去了衙门就准备将他屈打成招,根本不会给梁父开口辩解的机会。现在只有赶紧连夜出逃,梁家才有一线生机。
这八年期间,楚王病逝,新王继位,周边各国也纷乱不断,烟火四起。
鞋子,自己也往床铺里一躺,搂住小林逍就堂而皇之在人家房里睡下了,准备等到天亮再翻出去悄悄溜回家里。
梁砚举家迁逃,一路上流离失所。终是在途径越国时,恰遇战乱期间越国大量募兵,不少食不果腹的山野流寇为了生存入伍。梁父趁机换了姓名混入其中,几经波折后总算给
梁砚摸着他柔软乌黑的头发,嘴中苦涩:“我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会去哪里,你就在这里等我。倘若以后打起了仗,等战火平息后,你也尽量想办法回来这里,在门口挂一个‘逍’字,我定回来寻你。”
他听到心口传来林逍哽咽的声音:“梁哥哥,不要忘了我。”
梁砚听见后慌乱不已,他突然却发现自己力量如此渺小,父亲受此冤屈,他竟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事情也改变不了。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时光如白驹过隙,两人分别之后,眨眼间过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