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该这样的。
透过冷汗迷蒙的水汽,江与臣将shi漉漉的额发向后捋起,迷茫地望向亮着一盏明灯的天花板,露出脆弱中又暗含着力量感的脖颈。
明天有线下活动要出席,录音棚里有他尚未完成的demo,甚至行李箱里还带着只谱了半首的曲子;他本该在今天晚上养Jing蓄锐或者埋头工作,把有限的时间争分夺秒地投入紧悬一线的待办事项中,而不是带着醉意,在空旷的套间中露出这种不堪入目的丑态。
是宿命吗?
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即使做到外表和人类毫无二致,还是要忍受发|情期这种毫无意义的生理本能?
修长滚|烫的手指抚过玻璃瓶身。江与臣一手撑着额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灯光下这瓶泛着琥珀色的冰冷ye体。
酒。还有酒。
他以前是从来不碰这种东西的。
论味道甚至远比不上汽水的玩意儿,但却像是开启人情感开关的钥匙。他曾无数次出席宴会的时候,见到那些衣冠楚楚或憨厚老实的人借着酒意撕破伪装,嚎哭着靠在身边的人身上,倾诉自己的心酸。
他当时冷眼旁观,心里只有无法感同身受的漠然。
败犬的痛苦罢了。
他永远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可怜的境地。
可现在他蜷缩在沙发,鬼使神差地伸出苍白中泛着chao|红的手,又猛地往下灌了一口冰酒。
幼年时他和江黎一样,活得张狂又肆意,从未考虑过发|情期这种东西。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另一半该是什么样子的。只在大人们逗弄他时,他会垂下眼睛敷衍的开口:
……皮毛柔顺,性格开朗,不吃香菜,最好还要有一双好看的爪子。
在大人的哄堂大笑声中,那个模糊的轮廓一直像张单薄的剪影被他抛在脑后,沉沉地压在记忆深处。
可这些日子以来,即使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脑海里那张剪影也渐渐变得清晰,甚至跟某个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人重合起来。
她的发丝很软很细,带着水蜜桃淡淡的甜香,可以轻易地被他绕过一缕缠在手上。
眼睛像映着月亮的池塘,永远潋滟着水光。偶尔不怀好意地弯起时,就像一只一肚子坏水,却并不让人讨厌的小狐狸。
皮肤……皮肤很细腻,脚也纤细漂亮。偶尔不设防地坐在他面前对行程时,他只要垂眼一瞥,就能看到脚踝处露出的一抹雪光。
也许她的男朋友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轻轻地把她的脚踝捧在怀里。一边为她揉|搓|按摩,一边听她抱怨工作中的琐事。岑念可能也会提到自己。
“江与臣”这三个字的音节会从那张嫣红的小嘴中缓缓吐出,带着或柔软或厌烦的情绪……
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那股热|意又汹汹而至。似乎比上一波更为强烈,长|驱|直|入地灼到心尖,带着不能言之于口的酸楚和痛苦。
……如果他是人类就好了。
那就不必像今天这样,臭着一张脸将她越推越远。
他的强健的兔子心脏也不会在钢丝上左右摇摆,时而想让远离自己这个潜在的伤害,时而理智又被本能的欲|望吞噬,时而又因为她沉默受伤的目光而微微酸涨。
他甚至可以将某些不能深想,不想承认的心思坦然剖开,无所顾忌地站在她身边。在她温柔羞涩的目光里,一起磕磕绊绊地探索一些更大胆的,更加不被允许的事……
江与臣把头重重地抵在沙发,银灰色的兔耳缓缓绷成一条直线,对动物而言最脆弱的喉结也豪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
雨下得更大了。滂沱的雨声中,天际下的一切都显得分外渺小。
房间里只有自己。不会有人来,他们更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在混沌中呼吸急促地想。
明天再跟岑念说清楚,从此划开界限互不来往也来得及。
就只有今晚,就让他先稍稍沉湎于那些让人头皮发麻,却难以启齿的幻想中吧……
“叩叩叩”
房门口传来突如其来的敲门声。
声音很轻,但此刻无异于惊雷在耳畔炸响。
铺天盖地的雨声中,传来少女轻柔的嗓音:“江与臣?你睡了吗?”
咣——!
蒙着一层水汽的冰酒瓶重重地倒在地板上,琥珀色的酒ye潺潺|流出,在深色的地板上漫成一片chaoshi的水泊。
灯光朦胧中,江与臣猛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第41章
厚重的木门后静默无声。
雨声沥沥, 空气凝滞到岑念几乎以为房间里的人真的已经早早睡下,没有听到她敲门的声响。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门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倏然在门后生生停住。
“很晚了。有事吗?”
声音很低, 也很冷漠。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