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愣住了,神色凄然,半晌嘴唇嗡动,喊了一句:“阿言。”
他不自觉想要上前去,林清惜却拉住他的手,林清惜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清言。
“你恨我吗?”林清惜忽然开口,声音寒冷,窗外落叶飘零,秋风萧瑟。
只有阮当归能感受到,林清惜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即使再努力,也无法遏制住颤抖,偏偏他面上不动声色,让人窥探不出半分内心,爱恨嗔怒都伪装,所以别人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无心的人。
“是啊。”林清言看向他,两张相似的面容,血ye中还有相同的血脉,他的眼中万分纷纭,最后都归于死寂,他一字一句道,“我恨你。”
他终于无力承担这份痛楚,这日日夜夜已将他逼到疯魔的地步,所以他啊,开始去恨,去迁怒,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林清言了,亦不会有他的二哥了。
吴世年听闻阮当归回京的消息后,呆在家里抓耳挠腮,仰头看天,恨不得飞出去,只可惜上次被他爹发现他偷了令牌,差点没杀了他,他娘护着他,然后吼道:“你凶孩子做什么啊!”
吴世年看到他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吴盛虽是将军,战场上一夫当关,却是个怕老婆的主,吴世年也不知道,为啥他娘平日里那么温婉的一个人,一遇到他爹,便凶得如同另一个人一般。
他娘然后回头看他:“儿啊,没事没事,有娘在。”
“夫人啊!”吴盛手中还攥着棍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知道这败家子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偷我的令牌,偷我令牌也就算了,还拉着李局之子,一起混进宫去。”
“李局那家伙,谨慎细微,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里也就那一根独苗,要是让这小子给霍霍没了,他还不得跟我拼命。”一说到这个,吴盛就来气,他儿子,不如东家会作画,不如西家会写诗,文不行,武又不就,就会败家。
吴世年肥胖的身子又抖了抖,躲在他娘身后。
“这不是没出事嘛!”他娘眉头都没动一下,两手叉在腰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回头对吴世年道:“年年,以后不许这样做了,你看玟佑,那孩子又乖又好看,可别被你带坏了。”
说完,他娘鼻子一皱,似想到什么:“可惜这孩子他爹就是个老顽固。”
他爹到底斗不过他娘,他怕他爹,他爹怕他娘,他娘又疼他,这完美的关系,让吴世年最后只落得禁足几日的惩罚,吴世年知晓他爹回房后肯定又去哄他娘去了。
“可惜啊。”吴世年躺在院子的椅子上,把椅子压得咯吱响,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见不到荣荣了。”
“阮当归怎么也不来寻我。”吴世年又想,他近来不知宫中情况,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啊,想来李玟佑也是如此情况。
同吴世年想得没错,自从上次偷跑出去后,李局不但让人把后院那个洞给结结实实堵住了,还派人一天时辰都守在李玟佑身边,就连吃饭睡觉也不落下。
李玟佑无可奈何,他比吴世年更惨,他甚至都不知阮当归归京的消息。
之后京城下了一场秋雨,特别漫长的秋雨,恨不得将人间颠覆。
阮当归染了风寒,珠花给他熬药,秋书端过去,要喂他喝药,以前阮当归喝药,总嚷嚷着药苦,非得就着蜜饯才肯喝,不过这次,阮当归将珠花拿过来的蜜饯递给了秋书,端起药便一饮而尽。
“不苦吗?”珠花问道。
阮当归忍不住咳嗽几声,珠花便将窗户关上,阮当归躺在床上,一头长发落了满床,他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又不是小孩……哪能总怕苦。”
秋书在一旁,偷偷把蜜饯塞得腮帮子鼓鼓。
林清惜自回来后,便真正忙碌起来,张氏灭族,他的外戚刘氏自然而然就壮大起来,皇上对他委以重任,甚至让他辅助朝纲,同自己一起批阅奏折。
夜深雨大,依着烛火,林清惜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他看到了一件事,说是京城有一户富商,富商有两个儿子,长子是正房所生,次子为妾所生,富商年迈,病入膏肓,家产本因由长子继承,次子心妒,暗中给长子饭中下毒,妄想毒死长子,独占家产,那饭却被正房误食,正房一命呜呼,富商又恰是去世,长子在愤怒中将次子掐死,衙门将长子捉拿归案,长子不服,道次子死有余辜。
念及缘由,长子虽杀人,次子却是自食恶果。
衙门问长子:“此为你同父异母之兄弟,何以下此狠手?”
长子道:“其下毒欲害吾,亦不顾人lun,贫家尚有手足兄弟相争,争田争房,此不过人之常情。”
衙门不知如何判案,便将这事呈了上来。
“人之常情。”林清惜盯着这四个字许久,烛火摇曳,他的眼中明暗交错,半晌,唇边溢出一丝苦笑,他低头,长发遮住了面容,他道,“原是……人之常情。”
纵是帝王家也不例外。
阮当归出了宫,去了百香楼。
吴世年听到消息后,亦马不停蹄地赶往百香楼,他还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