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晨日探出头来,秋书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许不能适应,很早便起来了,珠花也正要扫院,秋书要帮忙,珠花婉拒,让她坐在阮当归做的树下的秋千上。
“姐姐。”阮当归趴在窗边喊道。
珠花抬头,见阮当归散着头发,穿着白衣,一张脸如玉,只是嘴唇无甚颜色。
“怎么开着窗。”珠花赶忙道,“当心着凉了。”
阮当归歪了歪头,正想说话,鼻子一痒,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珠花面上露出心疼,她进屋,拿了件衣裳就要给阮当归披上,阮当归比珠花高出一头多,在她面前却乖顺如孩童,任由她为自己穿衣。
珠花正低头为他系着玉佩,阮当归忽道:“姐姐,我等会去寻林琅。”
“三个多月未见他,甚是想念。”阮当归兀自说道,“昨儿回宫,他怎么也不来寻我。”
珠花手上动作一滞,阮当归还道:“我知他喜欢山水画,还特意为他买了一幅。”那副画高山流水,配林清言一身诗雅正好,想来他收到礼物,应会非常开心。
阮当归急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心中纷乱思绪会将他逼疯。
珠花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很是缓慢,似乎在说着一件艰难的事情,“别去寻四皇子了。”
阮当归疑惑着低头,一缕长发垂下,发梢拂过珠花的手背。
“为何?”他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感觉。
“……张氏被灭了满门,四皇子半月有余闭门不出。”阮当归耳畔还回响着珠花的声音,她说,“我虽不懂其中缘由,但此时,小公子啊,别被牵连进去。”
珠花知阮当归重情重义,她就害怕阮当归去寻四皇子,如今有多少眼睛正盯着四皇子,珠花深怕阮当归会被牵连进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没有能力去保护他,就只能想方设法让他远离危险。
阮当归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阮当归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他不过走了三月有余,怎似乾坤颠倒,一切都变了样。
阮当归不顾珠花的劝诫,他跑去林清言的宫殿,刚一到,迎面看到了羽衣,她手中端着冷却的饭菜,阮当归唤了她一声名字,羽衣抬头,清秀的一张脸,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很是空旷冷清,羽衣看着阮当归,哽咽又吃惊道:“阮、阮公子。”
“清言呢?”阮当归着急地问了一句。
羽衣又哭,死死咬住下唇:“我家皇子……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肯见任何人。”
自张乐芸在林清言面前自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林清言便闭门不出,他谁也不见,兀自在自己的世界里死去。
阮当归要去见林清言,他被羽衣领到房门前,看到蕙兰正红着眼,在门前苦口相劝,看到阮当归之后,蕙兰亦吃惊,而后道了句:“也就公子,还敢来此了。”
自张氏一族出事,所有人对林清言避之不及,在此期间根本没有人来过卿云宫,亦无人探望,他们像是被抛弃在角落的物什,人人避之不及。
房门紧闭,不肯泄露一丝光,阮当归伸出手,使劲推了推门,发现门在里面被反锁了,他使劲拍了拍门,透过门缝朝里面喊道:“阿言,我回来了。”
里面没有一丝回应。
“你开开门,阿言,有我在。”阮当归的眼有些红了。
他愤恨又悲凉地拍着门,手都拍红了,他喊道:“林清言,你给我出来。”
出来,别躲在里面,别任由自己的伤口发烂发臭,别孤独而绝望地让心死去。
里面没有一丝动静,阮当归再次挥手拍门时,手被人从身后握住,他嗅到熟悉的香,回头看,林清惜俊冷的面容近在咫尺,他道:“够了,阮玖。”
阮当归被木刺划破了掌心,殷红的血珠划过他的肌肤,流到林清惜的指尖,林清惜低头,眼睫如墨,他拿出一方白手帕,不作声响地为阮当归包扎着伤口。
待包扎完毕后,他放开阮当归的手。
阮当归动了动手指,手背上尚有他指尖的温度。
林清惜朝一旁同行的古三道:“剑给我。”
古三奉上剑,林清惜拿着剑,抬眸,剑影如幻,朝那门生生劈了过去,那门吱吱呀呀响了几声,阮当归见状,回过神来,凛冽一脚踹过去,摇摇欲坠的门终于掉落,一股浓厚的酒气便弥漫开来。
羽衣和蕙兰赶忙跑了进去。
待视线适应了黑暗,便看到了满室的狼藉,屋内简直是一片废墟,所有的东西都被摔、被砸,地上到处都是空了的酒坛,窗门紧闭,光无法透进来,在这片废墟中,坐着一个身影,他背对着众人,披头散发,正抱着一坛酒仰头醉饮。
羽衣和蕙兰在旁,小心翼翼地唤着殿下,那身影不答。
林清惜朝林清言走了过去,古三在旁,抱着剑,神色警惕。
一个酒坛朝林清惜砸了过来,未曾想过躲闪,那酒坛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