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四闻言心中一怔,毕竟宁管家这些年也是被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着,没少没收了宁桓的那些话本子,“失了父母、孤苦伶仃”,他一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作孽哦!”
屋外的木槿花掩住了身后来人的影子:“作什么孽?”宁四回过头,惊愕地望着身后之人,脸色的表情兀地变了变,他磕磕绊绊地道,“老、老爷,您怎么在这里?”
宁桓自暴自弃地坐在肃冼身侧,上半身大剌剌地瘫在了床中,他用鼻尖蹭了蹭被衾,嘀咕着问道:“上回咱们去的那座皇宫别院,圣上是打算如何处置了?”
“自然是烧了。”肃冼回道。
“烧了呀——”宁桓盯着顶上的红木雕花床帏,心道,或许那些氤氲在白雾皑皑中的回忆早已随着二人故事的结束而散去了。
肃冼睨了眼宁桓:“你不会以为皇上知晓了一切之后还会留下那间别院吧?”
“我又没疯。”宁桓不满地回道,他忽地望向身侧的肃冼,问道,“那烧了就行了,你怎在宫中忙活了这么些天?”
“有人报官说城外乱坟岗中多了不少女子的尸身,同知大人怕有妖邪作祟所以特派我去看看。”
“乱坟岗?”宁桓这些日子倒确实听说了此事,不过京城内近日来并无有报官家中女眷失踪,就也未此事放在心上,“那……那可真是妖邪作祟?”
肃冼摇了摇头:“世间哪有这么多妖邪在。”他套上了最后一只长靴,起身理了理衣袖间的褶皱。一身黑衣劲装,腕带紧绑,绣着红纹的腰带紧束着腰身,衬得整个人宽肩窄腰。他顺下了束着脑后马尾红色发绳,似是漫不经心地扔给宁桓,“帮我扎上。”他说道。
在宁桓一脸的诧异中,肃冼在他身侧坐了下。“可是我不会呀。”宁桓半跪起身,“我可都是丫鬟们早上帮我束好的,不要我喊她们进来?”
肃冼的发丝散落在腰侧,他微微仰起了头,凸起的喉结显得愈发明显,他整个人几乎半靠在宁桓的怀中,黑曜石般的眼眸似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望着身后宁桓微微有些张皇失措的脸:“不要。”他启唇说道,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半阖上眼眸,整个人放松地倒在宁桓身上,乖顺地宛如一只被顺了毛的猫,轻摇着蓬松的长尾时不时催促着身后人,快点。
宁桓红着脸,绞着发绳犹豫了半晌后,轻轻拢起了他脑后的发丝。他做地极为不熟练,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手中总是东一簇西一簇的滑落。
宁桓抿着嘴,却做得极为专注,连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你别动,你看又掉下来了!”宁桓小声地埋怨道。
肃冼望着宁桓一脸纠结的神色,忽地轻笑出了声,他接过宁桓手中的发绳,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宁公子如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得了门。”肃冼嘴里咬着发绳,熟练地拢起了脑后散落的那几缕发丝,束紧了发带。
“我都说了,我弄不好,你还让我来。”宁桓哼哼唧唧地回道,偷偷摸摸在肃冼身后拽了拽他高高束起的长马尾。
宁宅的午后静悄悄的,宁桓微微诧异了一番,也没来得及细想,便与肃冼一同踏出了宁府大门的门槛。路上,正巧遇上了围拢在一起看热闹的一群人。繁华的京城酒楼林立,街上不乏从各地来的卖艺之人。宁桓喜欢热闹,见有一群人围在哪儿,便也跟着凑了上前。
宁桓挤到了前排,只见人群聚拢的中心竖着一块木头牌子,上用黑漆写着“美人蛇”三个大字,几个八尺高的壮汉正守在一个长方形的铁箱子边上。
“美人蛇?”宁桓好奇地瞪大了一双眸,莫不是条和人长地一般的蛇?见宁桓满心满眼只剩下了眼前的这条“美人蛇”,肃冼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你不听那新来的说书先生说书了?”肃冼没好气地问道。
宁桓的双眸正盯着那铁箱子一眨不眨,闻言头也未回地道:“不急不急,现离天黑还早着呢,说书先生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再说了,今儿不行,那明儿再去!”
肃冼抽了抽嘴角,不知方才火急火燎要去听书的人是谁。不过宁桓如此说道,肃冼也只能作罢。
什么美女蛇,肃冼约莫着只是一个噱头罢了,说不准出来的只是一个花纹像人脸的怪蛇,他盯着那木牌上的“美女蛇”三字,哼哼了一声,心中Yin暗地思忖道。
一声锣鼓声响起后,一老头走到了人群正中:“这是老头儿我从西域重金买来的人首蛇身美女蛇,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围观人一片喝彩,宁桓兴奋地拽了拽肃冼的袖子:“人首蛇身,世上真有美女蛇这种东西?”
肃冼蹙了蹙眉:“哪来的美女蛇,装神弄鬼罢了。”
几个壮汉散开,露出了他们身后的那个褪了色的黑漆铁箱。铁箱的侧边用一条手指粗细的铁锁链子牢牢地锁上,一条半寸长的缝隙用于给里面的活物出气,四四方方的诡异摸样看上去像是一具铁棺。
这时,老头走了过去开了铁箱。
透过那道半寸长的缝隙,宁桓望见了铁箱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