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在呼出的几滚浊白的烟雾中明灭,风自杨颂半开的窗缝间猛扑过来,抱着辛呛的烟草气儿直冲向刘天元。
刘天元猝然吸了几口,嗓子便猫挠似的痒,他憋着咳嗽按下了旁边的车窗,轻声道:“抽上瘾了,对身体不好。”
“哎,上瘾谈不上。”杨颂深吸一口,右手支着方向盘,左手夹着烟伸出窗外弹弹灰,神色倦淡,“只是习惯了。”
“有区别吗?”刘天元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同外边风雨欲来般的阴冷,“都是借口。”
“你说的对。”杨颂边抽着烟边说道:“上瘾有时会把人弄得不人不鬼,畜牲一样,比这更恶心的是……慢慢习惯了活的像个畜牲。”
刘天元没说话,杨颂隔一会儿问他:“等回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也许会去B城?”
“B城……”杨颂吸了最后一口烟,而后利落地扔出窗外,“那就去吧,好好活着。”
刘天元到底是没有社会剧变的实感,听见杨颂所说的“好好活着”这几个字,才惊觉现在连活着都成为一种奢求。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等回家之后,还能仅靠自己活下去吗?
正当他思忖时,车子猛地刹住了。
“怎么了?”刘天元直起身看了看前方,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现在只能看清车灯前约两米内的景状,他看不出什么异常,便问:“难不成有丧尸?”
“我还宁愿是丧尸。”杨颂凝望着更远处,皱眉骂了句:“真他妈倒霉。”
公路上黑漆一片,刘天元也因此很快地注意到远处那一小团光亮,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沉的夜里极为显眼。
顺着风,隐约传来轻杂的人声,正欲细听时又倏然消散了。
“那是?”
“是军队。”杨颂叹出口气,颓然靠在座背上,“他们把路封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封锁这里干什么?”
“为了排查。现在C城不准再进人了,这儿的人都要集中迁往B城……我记得去岩家巷的就这一条公路吧?”
“对,只有这一条。”
“那还是先找个地儿将就一晚上。”
杨颂掉转车头,往回开了几公里,又横穿过公路旁侧的稀疏树林,把车停靠在树林后近河岸的一片荒地上。
黑夜沉溺了月光,于是原可以波光粼粼的河面深重的像一潭死水,与黑压压的天接壤着,浑噩间融为一色。
外边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身,渗进来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