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当时骨头都露了出来,缝了二十来针,至今我左手掌上留着一道狭长的
疤。而我记得的是,当医生检查完伤口,又瞅了瞅我脸色,虽有些讶异,却什么
也没说。只是盯瞩,要多注意休息,失血过多,近期少做剧烈运作。
至于是怎么弄伤的,母亲从没问过。奶奶倒是问过几次,我瞎扯一通就蒙混
过关。虽然每次说法都不尽相同,但奶奶似乎毫不怀疑。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
11门课,足足煎熬了3天。这期间世界杯结束了,冠军不是巴西,更不是意大利,
而是东道主法国。谁也没料到小丑齐达内的秃头能大败外星人罗纳尔多。
养猪场一别,许久未见陆永平,直至七月中旬发布成绩的那天下午。由于成
绩不太理想,或者说很糟——有史以来第一次跌出班级前十名,我一路闷头骑车。
在大街口一闪而过时貌似看到了陆永平,他还冲我招了招手。冲完凉出来,空气
里飘着股烟味,陆永平已经在凉亭里坐着了。这大热天的,他穿着衬衫西裤,像
赶着给谁送葬,一面抽烟,一面流汗。
「手好点了吧?」他笑着问。
当时伤口刚拆线,什么都没法干,洗个澡都得小心翼翼。我单手擦着头,撇
撇嘴,没理他。
陆永平就凑过来,小声说:「小林啊,姨夫对不住你。」我没答话,转身就
往自己房间走。他突然说:「你爸的案子就要开庭了。」
我停下来,想暴揍他一顿,却最终还是忍住。
陆永平又说:「二十几号。」
我刚在床上坐下,陆永平就跟了进来。我皱皱眉:「还有事儿?」
陆永平笑了笑,给我递来一根烟,又说:「哦,伤员。」我真想一拳打死他。
他四下看了看,叹了口气:「人啊,都是忘恩负义。」
「你什么意思?」我楞了一下,转身在枕头下面摸索一阵后,抽出了几张小
金鱼,「给,还你。」
「还啥?」他半张个嘴,唇角淌着愚蠢的口水,「你哪来的钱?」
我置若罔闻,说:「我家欠你的那些,我也会还你。」
「你晓得有多少钱?还……」好半天陆永平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行吧,」
他坐到我身边,挪了挪屁股,「你这床挺软的啊。」
我说:「没事儿就滚吧。」
他啧啧两声,笑着说:「你啊,跟你妈一副脾气。」完了又拍拍我肩膀:
「外甥啊,姨夫真想给你说几句心里话。」
我冷哼一声,闪开肩膀。
他又凑近:「那天你看见了吧小林?」
我刷地怒火涌动,左掌心又跳起来,不由攥紧了右手。
他继续道:「不要怪姨夫,姨夫是正常人,像你妈这样的,呃,谁不喜欢?」
我攥紧拳头向后躺倒,没有说话。
「你也喜欢对不对?」陆永平压低声音:「说实话,小林,有没有梦到过你
妈?」
我腾地坐起来,他飞快地往后一闪。这货还挺麻利。
他得意地笑了笑:「青春期嘛,谁没有过?别看姨夫大老粗,也不是傻子。」
我重又躺到床上。
陆永平继续说:「你妈这样的,标准的大众梦中情人。更别说小屁孩,哪受
得了?」
我盯着天花板,想到床底下应该有根拖把棍。
他却在我身旁坐下,支支吾吾半晌,最后说:「有个事儿告诉你,可别乱说。
小宏峰,呵呵,就搞过你姨了。」
唉我操,这货脑子有病吧。
「想听不?」陆永平猥琐地嘿嘿两声,伸手拍拍我肩膀:「走,姨夫请客,
吃火锅。」
神使鬼差地,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再吭声。
街口就有家面馆,兼卖狗肉火锅,开在自家民房里。狗肉不消说,当然来路
不正。陆永平是名副其实的大嘴吃遍四方,不等我们坐下,老板赶忙过来招呼。
陆永平让我吃什么随便点,我就要了瓶啤酒。陆永平叹了口气,点了几个凉菜,
叫了两碗面,又问我吃不吃火锅。我说吃,为啥不吃。老板娘在一旁赔笑,说:
「林林啊,你可真是摊上了个好姨夫。」
这会儿得有十点多了,店里很冷清,就靠门口有两人在喝酒。老板去后房煮
面,老板娘上了几盘凉菜后就站在一旁和陆永平聊天。不记得说起了什么,陆永
平抬手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几下。后者娇笑着躲到一边,说:「你个老狐狸,这
么不正经,孩子可看着呢。」老板娘长得很一般,长脸大嘴,但她举手投足间那
种神情让我一下硬了起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