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公主府中一家奴尔,只是得幸太早,又生下一女,才得以居九嫔之首。如今看来,哪怕年近三十也是容貌如此出众妖娆,果然不愧是能够生下二公主的人,何况世上女儿珍贵,被视为吉兆福气,他能获得如斯地位,却也不是没有原因。
贤妃座位之下,自然便是罗昭容。其出身亦是平平,却独独有两个孩子,一为皇子,一为宗君,虽尚无册封,但却已经惠及母家。四人倒还不至于把外戚获封,一代而终的爵位看在眼中,只是看见他的面貌,便又是一惊。
罗真容貌,在这宫中也是很出众的。含笑受了礼,他也夸了几句:“四位才人各有千秋呢,俱是不俗。”
倒也不多话。
之后便是婕妤金仙,他是胡人,虽也有所孕育,可是在这中原宫廷,其身份最重要的一重,便是为皇帝恩遇异族,招揽人心的旗帜,地位虽稳固,可也注定被压制。只是那双异色的鸳鸯眼,倒是令四人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几眼。
金仙入宫后,一向对帝后感恩戴德,有亲近之心,但却很少出门,更不与人交际,每日除了礼佛,便是祝祷,他的官话,也还是说得有几分异域情调,只是已经十分流畅。
他每日祝祷,雷打不动是先祝福天可汗皇帝和女主人皇后长命百岁,多福多寿,随后便祝祷自己的孩子健康活泼,平安快乐。早膳后便念经祝祷到午膳,午睡后又起来,习字,抄经,和自己带来的小奴隶说话——说的也是官话。
旁人看他,或许觉得过得太沉闷,于他自己,却觉得已经别无所求,一向以来,都是安安静静,此时便也笑着点头。
此后,便是一些早已失宠,人数也不多的美人,才人,宝林——皇帝早年间,宠幸过的人其实也不多,这些人失宠后被他突发奇想,打包进了一个宫,竟也不算拥挤就住下了。这十数人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生育了二皇子,跟着贤妃住的陈才人,还有白琉璃。
白琉璃虽无子无宠了,但他颇有几分手段,当年压的住人,皇帝把失宠众人打包送进他住的宫殿后,便顺手将他升为正三品婕妤。说高不高,上头还有两嫔,三妃,但说低也不低,在一众美人才人宝林里,也算领头羊。
这条路是皇帝指明了的,白琉璃不敢抗旨,做的不错,宫里日子又安静,其实除了长日寂寞,也没有什么不好——操心劳力轮不到他,权势旋涡也没有他的份,白琉璃年纪也不轻了,想得开就过得好。
四个才人行礼到最后,自然是不必跪了,只屈膝叉手便是,受礼的人也站起身来,一一还礼。
拜完了,四人便走过了程序,被吩咐入座,座次在陈才人之后,几个失宠才人之前。既然是排好的,也轮不得他们推让,便安静坐了,原先受过礼后就默然饮茶,等候礼毕的嫔妃便轻言细语说起话来。
新人尚且不知道皇帝的后宫根本没有什么可争宠的,奇怪于气氛太好,上首贵人们便互相问候起来。淑妃是活跃气氛的主力,殿外问了贵妃,如今便关切起皇后。
瑞香就笑道:“其实也没有多严重,只是竟看不得文字,别说书了,奏章条陈,看一眼都头晕,没奈何,请你们三个多劳吧。”
说着又叹气:“终究是有了年纪,不比从前,怀个孩子真没有什么感觉,好在都过去了。倒是贵妃……你还是头一胎,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今日见过也就算了,往后请安还是免了吧。”
贵妃便欠身道:“臣妾也没有这么不济事,更不敢延误请安——原本就是每五日一次,算不得多么辛苦,何况出来走走还觉得好些。”
他虽然说话仍旧不怎么婉转措辞,但语气语义都恭敬服帖,比起对自己宫里的两个才人,和平常懒于理人的性情,这便算是十分温和。宫里人都说,贵妃多年不得宠,又掌握宫权,性子是越来越孤介了,就像外头说的那什么孤臣纯臣,横竖帝后都信任他,不得宠现在也怀了孕,倒也无妨呢。
也就是贵妃,不得宠也总有见面的机会,换旁人哪还有这个怀孕的可能?
瑞香便笑道:“若是当做散步来去,那自然也好。陛下说了,新人入宫便移驾往行宫,今年虽待不了多少日子,但不过去也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等到了行宫你若是不舒服,可别硬撑着。”
他语气柔和,又带着点随性的亲昵,显然和贵妃的关系并不坏,说得也很自然。贵妃又应了,皇后便问谢昭仪的二公主:“福华可好?几日不往我这里来,倒是想她了。”
谢昭仪便笑道:“好得很,只是写字儿不专心,被先生罚了大字,这几天都在和笔墨纸砚作对,一时半刻怕没有时间来闹万岁,昨晚还念叨这里的小弟弟,万岁既然想她了,我瞧她那字缓缓也能写完,回去就打发她来母后这里散散心吧。”
二公主生的艰难,女儿又贵重,福华自小就得了瑞香照顾庇佑,在这宫里也是常来常往,妙音并不客气。他自己不读书,但却识字,不然当初学唱学曲都不方便,还是有了福华,才认真读起书来,其实仍不怎么上心,只为了能看懂女儿的功课。
然而,福华性情温柔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