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进宫,对他们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定下名分,分了宫室,在阖宫亮相,如此才算是走过重重宫门,正式成了天子嫔御。
初封都是才人,对他们中有些人而言,便难免觉得低了,只是却也不曾说什么,俱是温顺地谢恩,又听说宫室已然分好,要跟着从头到尾负责选拔新人的贵妃淑妃住,便也立刻收拾了行礼,从暂居的瑞应宫搬过去。
不远的将来还得在主位面前站住脚,还有拜见皇后与诸妃嫔的大事,他们并不敢怠慢。
经过宫里这数月的调教,还有先前大半年的筛选,磨砺,四人的性情如何且不论,倒都沉稳了许多,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甚至还寒暄客气了几句,这才转身去看着小宫人收拾东西。
也没什么好带的,毕竟是入宫应选,胭脂水粉,头面簪钗,镯子耳环,乃至于鞋袜衣裙,甚或手帕头绳,一丝一线宫里都会发给。便是带进宫一些压箱底的首饰玉佩,也是用来打点的,这时候所余的不多,自是自己贴身放好,却也怕犯了忌讳,不能戴出来——若是成功应选,几人的母家便会有门路继续输送钱财,前程好的,在宫中待遇亦会逐渐上来,眼下身边的东西,确实是不多。
也是因此,在他们见人之前,宫中帝后与妃嫔赏赐,最多的便是衣料与首饰。既然已经有了名分,便该有嫔御的样子,也得有装点出的门面。等来日阖宫大宴,或者君臣欢饮之时,才人们也各有执司,总不好穿得寒酸简素,那可就涉及帝后的颜面。
在宫中生活,素来是不管宠爱地位,总得有几套拿得出去的衣饰,私底下的生活苦乐,谁又知道,谁又会设身处地体会呢?总归是一宫之内气候不齐,各自冷暖而已。
四人对贵妃和淑妃还算是熟的,心中还算松了一口气,也不去问为何没人去贤妃那里——几番面见,再加上这些时日打听消息,他们便知道了,贤妃的身体并不好,如今又病倒了,哪还能管得了新人。
四人在瑞应宫门口,行个礼便分道扬镳。
才人的位分自然是没有轿辇可坐的,去往贵妃和淑妃宫里,便只能走着去。不过此时接近傍晚,虽然还有热意,但走在宫墙Yin影下,倒也还算轻松。
贵妃和淑妃在洛阳宫中的住处,虽然底下宫人还是免不了带出昭阳殿,仙居殿的叫法,其实一个叫瑶光殿,一个叫集仙殿,距离皇后的蓬莱殿不算太远,至少对于有轿辇的人来说,不算远。
瑞应宫因要安置新人,因此自然要求清净,距离这两处都不近,四个新人不知道皇宫的具体格局,只知道自己走得脚软腿疼,这才终于望得见宫门。两妃都安排了人在门口相接,倒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而是安排给两个才人的宫人。
因为关系还不错,贵妃淑妃对于如何安置自己的这两人,事先也是通过气的。毕竟都是皇帝的人,身旁伺候的人按照份例也不会太少,两个年长些的宫人贴身伺候,两个年纪小的传话跑腿,干干洒扫一类的活,真有不凑手的时候,宫中的粗使,杂役,他们自然也可以吩咐。
其实才人又能有什么事,用到这么多人?
瑶光殿和集仙殿都是前殿后寝的格局,贵妃和淑妃多少年没有和人同住一宫的感受了,贵妃怀着孩子,淑妃那里也有小孩子,便更加注意,一个把人放在了前殿的西侧殿,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另一个把人放在后殿西侧殿,一个东,一个西。
放在一起,也好一起看着,毕竟轻忽不得。
至于其他份例内的事,也已经准备妥当,四个才人被迎进去,放下行李后还不等有所感想,只心里一沉,又一松,便得匆匆整理容妆,再往正殿给主位请安。
这个礼和给皇后请安见面是一模一样的,行了礼,才真正算这宫里的人,省略不得。皇后每五日一请安,他们住在这里,和主位却是免不得每日都要去照面的,分毫不能怠慢。
贵妃有孕,身体不适,一身素面软绸的衣袍,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Jing力也不足,卢才人和杨才人都不敢多耽搁,行了礼,便低头听训。
萧怀素对他们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免不得嘱咐一二:“本宫爱清静,你们日后无事不需多礼,陛下与万岁宽和,却也不要违背宫规,有损妇德,否则本宫亦是面上无光。”
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但身份悬殊,又在人家宫里,二人纷纷恭顺应是,见贵妃没有别的吩咐,显然疲倦起来,又告辞出门。在殿外二人见到来往的宫人都安静无声,便也不敢说话,一起回了侧殿,彼此对视一眼,颇觉不是滋味。
卢氏杨氏俱是地方大族出身,在家时也是使奴唤婢,金尊玉贵,一朝入宫,其实也有几分自己的想头——此次礼选本就严苛,放归回家也算平常,他们若非有所指望,早就回家去了。
但此时成了五品才人,屈居人下不提,也颇有不得自主,更不得志之感,只是却不敢说,彼此闲话几句,便回了自己那边。
淑妃宫里,王氏和常氏也来请安。淑妃倒是有Jing神,更没有不舒服,叫人把大胖儿子抱进里头去,自己则整了整衣衫,这才叫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