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直忍不住浑身打颤。
他动了动抬手去捧那满是泪痕的脸。
“别看。”
鼻音浓重带着颤的声音传来,闷闷的,直闷得人口鼻窒息。他把头紧紧地埋在谈云烨怀里,不让他看到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崩溃、绝望的乞求和呼救,不让他看到痛苦不堪、恐惧至极的尖声哀求。
那泪像北冰洋里的海水似的,渗透谈云烨的皮肤,迅速灌入他的心脏、血管、毛孔、每一个细胞,冰凉得让这位Alpha迅速红了眼眶,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爬了满眼。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和别人说噢。”夏棉伸出手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指,“拉钩钩。”
小孩子似的交换秘密时的天真语气。
然而此情此景,这般脆弱的人,强装强撑的孩子气却让谈云烨心揪得到了嗓子眼,张一张嘴,恐怕就会吐出来血淋淋的东西。
“从……十三岁开始,我被江渡横一棍子挄晕过去之后,再醒来就能辨认出墨墨一个人的面庞眉眼了。”
“其他人不知为什么,都变得一模一样,像是从工厂同一个模子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东西,齐刷刷盯着我的时候,很恐怖,像魑魅魍魉……我其实可害怕可害怕了。”
“我连自己现在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长时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像鬼像恐怖的人,他会爬出来抓住我掐我咬我吃了我……”
谈云烨胸腔一窒,疼痛已经不只是在他的心脏炸裂,更是沿着他的血管一寸寸蜿蜒蔓延,小尖针小锥子似的扎人,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突突突突地跳。
过往的种种细节突然在他眼前心间浮现。
原来他并不是没注意那个在小巷子里出价想买他的Alpha的长相,原来是他们撞衫了夏棉根本辨不出。
原来那第一声尾调总是轻轻上扬的一声“谈云烨?”是真实的不确定和疑惑。
原来这么多年夏棉一直被困在只有江雪墨的死角,孤孤零零,求助无望。
原来他从来不曾把夏棉从逼仄窒息的地方真正带出来过。
夏棉轻轻在那片温暖坚实的胸膛磨蹭,像受了伤的小奶猫寻求母亲的抚慰一般,亲昵、信赖又依恋。
谈云烨的心跳一下一下击在他的耳膜上,说的全是:心疼,好心疼,非常非常心疼。
“但是,你那天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在鲜花锦簇、在万众瞩目中,就那么对我说出那些话,然后干干净净地一笑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你的模样了。”
“你的眼睛很好看,深邃迷人得像你让我看的梵高的星空……天生得干净含情,喜欢上你的人一定如飞蛾扑火,因为你真的光芒四射。”
“你是除了墨墨以外,我真真正正看清楚的第一个人,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你是第一个。”
不是俞骁,不是任何人。
不知为什么是你,又好像理所应当地应该是你。
干干净净、玲珑剔透的光,似乎注定能将一切穿透,能将蒙在眼上和心上的一层层陈年厚厚的阴翳洗净、荡涤拂去。
“你是很好很好,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你给了我庇佑,也给了我最宝贝的江雪墨以庇佑。
但是你的爱我不配拥有,你想从我这里要的那种爱我此生无法回应、也不配回应。
注定要欠下了。
我能给的,只是在终结一切之前,拼命竭力榨取这么一些温柔去回馈你一星半点,即便我已经精疲力尽。
梅子酱你以后可以自己做了。
秋天的时候,可以摘下一串串金灿灿的桂花晒晒太阳晒干水分,然后冲调一杯桂花梅子露。
那一丝一缕的香气在你的唇舌间蔓延开的时候,
都是我在感谢你、想念你的味道。
是夏棉,是棉棉在呼唤你的名字的味道。
谈云烨紧紧地环抱住了他,滚烫的眼泪居然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落下。
香柏木的气息和花果味再次细腻交融在一起,却不再是火热沸腾,冰凉得刺骨。
“好好替我照顾他,也好好照顾你自己。”
夏棉轻轻磨蹭他的面颊,将脸上的潮湿水渍全都擦拭在Alpha的衣襟上,利刃挥剑似的斩断眉眼里所有的痛苦挣扎和哀求绝望。
他用力挣扎出那片被濡湿的干净的怀抱,仰起脸来,橙红淡金色的霞光落在他的脸上,落进那双灵动又妩媚的眼眸里,恍若初见时的剔透无瑕,明艳到有杀伤力。
他笑起来,闪闪发光,流光溢彩,抬起双手食指按在谈云烨的唇角两侧,向上一提,勾起清隽的弧度。
“我只是想去散散心,暂时离开这片伤心之地,情伤嘛,需要时间治愈的。”
“不用担心,也不用惦念,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笑一笑”,夏棉收回手,微微偏头俏皮地冲他眨了眨乌羽扇似的浓睫,还缀着小小的晨露。
谈云烨的笑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