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没急着插话,只重新端起碗底,用调羹来回搅了几下清汤。
“我有个户头……”他忽而开口:“之前一直挂在别人名下,为了规避排查,从没有对外透露。当时怕有万一,特地让对方在境外设立了几个信托基金;由于不知道还有羡逸,受益人都一样,只填了生生……你们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我的资产策略都有法务把关,就算死了,也绝不可能会在物质上苦到生生——”
“大过节的,怎么尽是讲些钱财和生死上的事儿?才多大的人啊,就急着分家啦?”罗晴把放温的馄饨还给小小东,碎念着坐回餐椅,用眼色扫了这一大家子整圈,突然语气好笑地接道:“又不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没毛没病的,搞什么遗产分配那套……嫂子的意思就是想你别藏事儿,好坏都不要瞒着我们。从前孑然时不顾后路也就算了,现在拖家带口的,凡事就更要讲求责任,听懂了吗?”
家庭调和的智慧,果然还是得靠长辈。
原本剑拔弩张的斗法,经罗晴这么一说,倒是瞬间有了升华的意味。
程念樟讷讷着点了点头,正准备提勺,眼前突然多了个蔺安娴推来的盐盒:“看你不怎么吃,是不是嫌味淡了?
“呃……味道正好,不淡。谢谢……妈。”
“要是叫不习惯,不用总强迫自己改口,我听着也别扭。而且都是自家人,就别说谢谢了。”
“嗯。”
蔺安娴叹出口气,见他终于吃了起来,联想他少时也是这副耿直的模样,情绪又开始翻涌出抹不忍:“以后别买这些珠宝了,中看不中用的。到我这把年纪,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还能戴去给谁瞻仰?有钱不能乱花,尤其外头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做事低调点总没错,是伐?”
男人喝汤的动作顿了一顿,还是只回了她个“嗯”。
“听说国内b超不给查男女,圣诞节前我来帮囡囡约趟这边医院,看看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到时候也好早点做些准备。”
“嗯。”
听他声音发闷,罗生生赶紧用膝盖碰了碰,程念樟会意,又乖乖补了句:“医生隐晦地漏过风,多半是个女孩。”
“哦,那挺好……”
蔺安娴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讲,想说这样就和自己囡囡一样,哥哥妹妹的,和羡逸彼此都能照应地上。但也就个转瞬的功夫,她在脑里过闪出罗熹的面容,又觉得对羡逸来说,这不是个吉利的比喻,便及时打住,没再继续出口。
这顿饭吃到后来,大体还算融洽,除掉这些插曲,就没再有什么交锋。
晚上分房时,蔺安娴特意关照了一句,说想母女多叙叙旧,让罗生生跟着自己睡主卧,程念樟和小小东住往次卧,省得三人挤一张床会显得拥挤。
程念樟听后没同意,直接抱着儿子转身上楼,看他表情,似乎还因此闹了不小的脾气。
“他最近啊是有点作?”蔺安娴莫名:“和个小媳妇似的,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又阴阳怪气。我更年期都没他这么不稳定。你怀孕了,让侬俩分开睡,多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不乐意的?难不成他夜里困觉还要你唱摇篮曲啊?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回去……”
罗生生扶额,心想他这上门女婿,受了丈母娘满肚子气,可不就是小媳妇的待遇嘛?总不能因为他是男人就不准他委屈了吧……
“妈,有些话咱就憋心里吧。算我求你了,多少给他留点面子,好不?”
(七)
虽然饭桌上程念樟已经回答过孩子的性别,但蔺安娴出于严谨,还是按原计划,替罗生生约了个在地的检查。
23号b超结果出来,医生当场给他们做了看片,说是从胎儿的性征表现来看,没有意外,基本可以确认是个女儿。
从诊所回去的路上——
“不知道我有没有记岔,第二次去印度那时,你有说过更喜欢女儿,对伐?”
罗生生牵着程念樟,一路在surryhill错综的小巷里漫游。
与记忆里的印度不同,悉尼老区的夏天很是安宁。耳旁没有人群的哄闹和集会的喧嚣,身侧只有风吹叶动的细碎婆娑,各家门户虚掩着,偶尔有人牵着大狗路过,步履也是悠悠。
“记不太清,应该是有说过。”
男人低头,踢开一块绊脚的石块,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你以后可不能偏心,唔……偏心这种事儿,是会产生嫉妒的。有了嫉妒,自卑和怨恨也会紧跟着种进心里……”罗生生说时,撑手摸上后腰,轻缓地揉掉抹酸疼:“这样想,其实当父母还真挺难。最近不知是不是受孕激素变动的影响,我总会产生种类似后悔的想法,觉得当时想留这个孩子,还是太草率了点,都没先去问问羡逸的意见……哎。”
“是吗?那你怀羡逸的时候,怎么就没来问过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呃……不重要。”罗生生眼色忽闪,狡黠地笑了笑:“这年代多的是单亲妈妈,大家不也都过得挺好?说穿了,爸爸这个角色,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