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殿金刻雕龙屏前的女人身形消瘦,姿容清丽,身穿墨裙,头戴紫金缠丝盘龙冠,一手拄着胳膊,托着腮,懒懒散散的扫视着玉案上的奏折。
? 带着墨玉扳指的纤细五指执起笔杆,挥挥洒洒的,不知是在写些什么。
? 历鞍大脑轰鸣,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哑口无言,半张着嘴,双目圆瞪,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心中的所猜所想。
? 眼角余光带到,玉案一旁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那位尊贵无匹的青林王。
? 那人清秀儒雅,周身气质不容人忽视,面容如上天恩赐,睫羽轻抖都有一种扯人心魂的感觉,令人不敢吐言惊动。
?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做着宫中俾子的工作,慢慢磨着砚台专注的看着墨汁在砚台中心被划出的纹路,看上去如斯熟练,且甘之如饴。
? 能让声名远播,受人敬仰的青林王如此屈尊降贵的,还能有谁呢......历鞍想了想,发现除了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下来的那个身份之外,再无别的选项。
? “卑职御林军总督卫孔直,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历鞍身后的孔直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于胸前,向上首那人行礼。
? “起吧。”沐朝熙实在懒得张嘴,唇启了一条缝吐出这么一个气声,孔直却好似聆听了圣音一般,字句铿锵:“谢陛下!”
? 得到确认的历鞍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见回神,眼睛反而比刚刚睁的更大了。
? “陛下,逃奴四喜已被捉拿归案,请您亲自处置。”孔直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历鞍说道,看他直视龙颜,蹙了蹙眉,上前一步一把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 历鞍猝不及防,被他按的前扑在地上,激起一身从柴房带来的尘土纷飞。沐允诺瞥了一眼,皱了皱眉,眼底的厌恶一闪,随即低头接着忙手里的事儿。
? “嗯,还挺快的,下去领赏去吧。”沐朝熙鬼画符完之后,才抬眸看了一眼艰难爬起来的历鞍。这一看不要紧,她脏话差点没彪出来。
? 妈的王公公这个没种的玩意下手也忒狠了!好好的一个帅哥,抽的都没人样了。
? 只见历鞍,右额角大片青紫,血一簇一簇的从伤处滑落,穿过高扬的眉渗进眼睛里,将瞳孔染成深红。嘴角撕裂,左脸高高肿起,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 沐朝熙仔细端详着他这张俊美的脸还有没有救时,却突然和历鞍对视上了。那双瞳孔不知悔改的仍旧直视龙颜,眼底的光芒复杂,震惊慢慢消退,剩下有活下去的窃喜,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愤。
? 沐朝熙有点儿心虚,觉得自己骗了对方这件事好像对他伤害还挺大,以至于对方都已经知道自己是皇帝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瞪自己。
? “是。”孔直心想自己一走就没办法帮王公公探听这四喜的情况了,有点遗憾,但是皇命难违,他也只能下去领赏去,正打算要走,不曾想沐朝熙把他叫住了。
? “等会,”沐朝熙伸出尔康手,“去把小皇子给我喊来,他要是还下不了床,把朕的轿撵借他。
? 孔直被叫住时心中一喜,听她后面的话却被吓得脸都白了,正要鞠躬说明情况,沐允诺却先言。
? “陛下。”沐允诺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倒还真大方:“您的轿撵只有您能做,未经允许轻易触碰者,以谋逆罪论处。”
? “咳,是么。”沐朝熙尴尬了,她哪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那要不咱们换地方去小皇子殿?”说着,沐朝熙便说风就是雨的就要走。
? “不必,允恩他有轿撵。”沐允诺伸手拉住她,借巧劲把她重新扔在了龙椅上。“孔将军辛苦。”随即抬首对孔直道。
? 孔直连道不敢,飞也似的办事儿去了,叫沐朝熙这么一打岔,他连处置一个奴才居然要叫小皇子来这件事儿都没有去计较,生怕皇帝陛下接着语出惊人,把他吓死。
? *
??孔直一走,殿内便只剩沐朝熙,沐允诺和历鞍三人了,一见没了外人在场,历鞍登时如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地。
沐允诺皱了皱眉,眼底的厌恶就快要遮不住了。这个奴才已经不能只是用奇怪来概括了,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包天。而沐允诺很清楚,他所表现的放肆和无所顾忌,全全都是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给予的,一思及此,他眼底氤氲着一片暗沉的黑,浓得化不开。
“怎么样干儿子,你干爹照顾你照顾的还好么?”沐朝熙托着腮,看着地上瘫着的历鞍,揶揄道。
历鞍闭着眼紧皱眉头,平复身体的疼痛和疲惫,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不还都得拜皇帝陛下所赐。”历鞍没好气儿的呛到,显然对沐朝熙一直瞒着他身份不告诉他这件事,自始至终愤怒。
“不客气,都是朕应该做的。”沐朝熙装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就当他是在夸自己。
“皇兄,帮他看看吧。”沐朝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