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内环境不好,堪称是十分糟糕,过道里也堆满行李,三教九流人士或站或坐Cao着一口方言大声聊天。
年内能买到车票已是幸运,海对这些并不在意,他脸上戴了口罩,时间久了便觉得不太舒服,试探着将口罩取了下来,扭头一心去看窗外路过的风景。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认出他来,于是过了一会儿,海又将衣服兜帽拨了下去,露出一头有些杂乱的头发。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人冒犯地凑上前盯着他打量还问东问西,或许换一座城市,也不会再有那些烦扰的记者苍蝇一样哄来哄去,想到这里,海甚至感到了一丝轻松愉悦。
坐在对面的不知何时换了个打扮整洁的女大学生,一边吃泡面,一边与他聊起天:“喂,你饿不饿呀?我这儿有火腿肠和饼干,吃吗?”
说着将一包梳打饼干撕开递过去。
海吃了两块她的饼干和一根火腿肠,便絮叨着与她聊上了。
“哇,你要坐那么久,都没事先多备些吃的啊?”
海说道:“我还要转好几趟车的,转车的时候去买点。”
“A市你老家?回老家过年吗?”
海搓了一下手,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老家”,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面上没有异样,仍是笑道:“是啊,很多年没回去,都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对,城市变化也大,不过总有些小街小巷啊一些细节的东西会留着的。走走以前走过的路,很多事情就都会想起来了,毕竟是家乡嘛,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海撑起下巴嗯了一声,喃喃道:“我也希望,重新回到最初的地方去看看,就能想起忘掉的很多事……”
海这一趟行程可谓艰辛,买票不易,还要辗转多个城市,将会是个延续十来天的持久战。
一日一夜后,女大学生走了,对面换了个风尘仆仆只会说方言的中年人,海又一个人托腮望着车窗外茫茫景色发呆。
待这一趟列车即将到站,他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终于开机了。
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寥寥无几,他意料之中收到来自梁以庭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几条短信,以及唯一一条来自好友小季的拜年彩信。
海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广播报站,所有人都sao动着准备下车。
他随着流动的人群一起挤下车,一路走了许久,最后在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停住了步子。
手指犹豫似的来回滑动着手机屏幕,目光却只锁定在梁以庭的号码上,许久划了一下拨通。
电话那头几乎瞬间接通,海反应不及语塞了一下。
短时间内,两人谁都没开口,一时竟只是怪异地彼此沉默。
直到梁以庭说:“我以为你会就这样一走了之。”
“……”
海本认为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因为是他对自己有所欺瞒,他才决定离开,但一听到他的声音,他便气势顿减。
“梁以庭,我看到报纸了。”
“……”
“那上面和你告诉我的不一样……”他的音质有些低微沙哑,说道:“很多都不一样,你说我们一直相爱,是有坏人故意拆散,所以我才会发生意外和你分开。但是报纸上说、说我和你只是……包养关系,我结过婚,有过孩子,做过、做过……”话说到这里,已说不下去。
“你哭过?”梁以庭忽的问道。
“……我,我没。”
“声音哑了,是不是累的?”
“……”
梁以庭又道:“不管怎样,你要离开都该提前告诉我,不然我会为你担心。”
本以为这通电话不会顺利,多少会闹出矛盾,梁以庭的语调却至始至终出乎意料的温柔。海忽的也冷静许多,甚至连心中Yin霾也消散了大半。
“梁以庭,我没有想要不告而别就这么失踪,不然现在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他只是不得不先斩后奏,梁以庭既然是刻意对他隐瞒,那么必定不会轻易放任他去找回忆。
梁以庭沉默了一会儿,却只是问道:“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钱够用吗?”
“我、我够的,你的卡还在我身上……”
“嗯。”
“梁以庭,你是不是怕?”话语未经思考就这么脱口而出。
“……”
海反应过来,觉得太过突兀,僵持了片刻,却还是道:“你怕我想起那些事后就……就不再喜欢你,要离开你。”
“……”梁以庭那边忽的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海斟酌着想要开口,对方的声音却又传来:“你有你的权利。”
那声音沉静缓慢,略微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你也有你的自由。文嘉,我爱你,这句话不是说给你听,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海心头蓦地一震。
许久,他道:“梁先生,文嘉的一部分是海,无论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