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了愚人国。不久以后,他变成了一头驴子,不仅长出了驴耳朵、驴尾巴,还开始像驴子一样叫喊……他被卖进了马戏团,钻铁圈、跳舞,可有一天他摔断了腿,不能够再表演,于是他被另一个人买走了,那人想用他的皮做一面鼓。”
海合上册子,不想要再看下去。
尽管它是一本儿童读物,此时此刻,这个故事还是让他感同身受地觉出了害怕。
匹诺曹变成了驴,没有了原来的样子,也不再会说人话。曾经认识他的人都不再认识他,也没有人能来救他。
海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司机说道:“我想下车了。”
“到加油站再下吧。”
“不,我马上就要下车!”
海的警觉心这时才姗姗来迟,他手心出了点冷汗。大巴一路不停歇地行驶,让他浮想联翩——
“于是他被另一个人买走了,那人想用他的皮做一面鼓”。
是谁变成了“海”,海没有了原来的样子,也不再会说原来的话。曾经认识他的人都不再认识他,也没有人能来救他。
“停车!”海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叫。
乘客们因这一声尖叫骂骂咧咧起来,司机不得已在下一个路口急刹车,一脸不悦地打开车门放他下车。
海决定回家。
饥饿和疲惫很可怕,一无所有而充满未知的路途更可怕。
匹诺曹最后变成一只要被扒皮的驴,还不如倒带,做回一只能跑能跳的看门狗。
…………
当初出门时,海黑灯瞎火没有记路,所以回去就不得不费一点周折。他花了两天时间才终于摸到家,走至家门口时天早已黑了,大门紧闭。
海经历了风吹日晒,并且将近一周没有洗过澡,样子自己也知道不会多讨喜。
他对着紧闭的大门呼唤了两声,两声过后没有回应,也就没再贸然呼喊下去。
他不知道干爹是否已经对他消气,会不会就此与他两断,不肯让他再进这扇门;而眼下,他也不知道干爹在门内是否又是在干那桩好事,如果不知好歹大吼大叫,坏了他的兴致,即便是没有与他两断的心思,一时迁怒,又爆出火气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模样那么肮脏不讨喜,被干爹看在眼里,又是个火上浇油的效果。
这里的天算不上多么冷,海却害冷似的一直缩着肩头。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他无精打采地绕着这栋房子转了一圈,最后转到了巷子里。
巷子里有扇窗,窗子里正是家中厨房,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希望能看见个人影,如果有人影,就再喊两声,可惜窗子里面一团黑,一丝光线都没有。
海在窗口徘徊良久,又回到了大门口。
他的棉衣经过风吹日晒,变得不再那么温暖,双手拢在袖子里,他既想迫切地进屋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又胆战心惊不知如何面对高平孝、面对接下来尚还不清不楚的命运。
惴惴不安地在门口坐下了,他既是在等,也是在怕。
坐着坐着,海忽然之间感觉疲惫极了,自己分明是不想再回来的,此刻却等在这里,挣扎痛苦着这些事情。
翌日清晨,卖蔬菜的小贩推着车照旧出现在了巷子口,阿牧第一个起床,推开了院外大门。
海头上兜着衣帽,双手仍旧拢在松垮的袖子里,身体蜷缩着蹲坐在门口,睡得浑身关节僵硬。
阿牧初碰到他时吓了一跳,而海刚栽下去一半,又恢复清醒端正了身体,青白眼皮也逐渐睁开,定定地看向了他。
阿牧几乎以为他死在门口了,这时才吁出一口气,声音低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懂喊人?”
海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不知道时间,只知道回来时早已天黑。
阿牧让他进了家门,自己则是又出门了,他本就是打算骑自行车出去买早餐的。
十来分钟后,早餐被买了回来,好几袋子摆在了桌上。
海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中,没有言语。
他皮肤洁白,眼睛明亮,面孔看上去很显年轻,然而心事重重地默然不语,让他显出了一种有别于外貌的沧桑感。
沧桑来自于一种积淀的麻木,麻木缘于某些无法解脱的绝望,而无法解脱的绝望,本就不应当属于任何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阿牧看着他,海的嘴角忽而松弛下来,佯装出了一丝轻松,“阿牧,我饿了,吃吧,我要先吃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带着点微笑盛粥,那笑容像是六神无主之下的无可奈何,还有点不好意思,仿佛一张可爱而无辜的面具,习惯成自然地掩住了方才那一股晚暮的精神气。
海与阿牧一起先吃了粥,并做了一些简单交谈。
海从这难得一次的交谈中得知,干爹不会将他扫地出门,因为他还需要自己帮他演电影。
电影马上就要开机,在较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