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在昭阳殿中,赵熙多少起了点恻隐之心。之后的大半个月,他几乎没有再折腾过齐凌渊。对于凌渊来说,这是难得的喘息机会。
他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自己都担心再折腾下去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如今赵熙不折腾,他自然也安分地伺候他。就如一个普通的奴隶,伺候他的主人。
很快就到了千秋节,那是赵熙的生辰。远近藩王,各州刺史,都送来了贺礼。近畿的皇亲国戚,更是来京中祝贺。
二月初九,赵熙在宫中设宴,款待重臣和亲戚。先在进贤殿和重臣饮宴,然后至温泉宫,与宗亲夜宴。宴席上除了后宫嫔妃,就是王爷公主。还有赵熙的母亲——云贵妃的家人。
酒过三巡,赵熙愉快地叫人把齐凌渊牵了上来,像一条狗一样。四肢着地,赤身露体,脖子上套着铁制的狗项圈,屁股里塞着狗尾巴。
嫔妃们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视若无睹地继续吃饭聊天。但是一些皇亲国戚第一次见这种场景,脸色就变了。比如金城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握着筷子的手直发抖。驸马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盈儿你冷静一点。”
金城公主赵盈,是先帝的嫡长女,先皇后所出,与赵熙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只是先皇后过世的早,她在外祖母家长大,随后又出嫁去了云州东海郡,故而和宫廷的往来并不是很多。
此番她在京待产,才难得一次进宫来祝贺。之前,她是有听说过,赵熙在宫中苛待齐凌渊的传言,可她总是没想到这么严重。在她的记忆里,赵熙还是那个小小的,活泼的少年,而世代武将家族的凌渊,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齐凌渊的母亲,是长宁长公主,算起来都是亲戚,赵盈料想不到,赵熙会如此地......恶毒,在大庭广众之下凌辱对方。
“贱奴,过来。”赵熙招了招手。
凌渊默默地爬过去,直至赵熙身侧。场上轻微的喧哗,他听在耳朵里,不过这样的场合他已经习惯了,也不想因此惹怒赵熙。
“主子。”他只是低头,低声对赵熙道。
赵熙更喜欢两人以主奴身份相处,而不是君臣,这一点他时刻牢记着。
见他这么听话,赵熙也不好借机发脾气,便只是把酒杯放在桌边,“倒酒。”
凌渊就用右手提了纯金嵌玛瑙的酒壶,略微倾斜,倒出琥珀色的葡萄酒来。
他的手法很稳,就如之前无数次练习的那样。
赵熙盯着他看,看他散落的鬓发,微垂的睫毛,紧抿的唇上毫无血色。目光再往下,便是背上的伤痕,新旧交叠,几乎没有一块好rou。赵熙的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忽然柔软起来。他收回目光,接过斟满酒的杯子,起身对在座的宾客道:“这杯,朕敬诸位亲戚,自先皇开国以来,仰仗诸位的支持,才有我赵家百年基业。今日朕的生辰,不设规矩,诸位尽欢。”
他话这么说,在场的皇亲国戚也不敢太放肆,只是纷纷起身敬酒,宾主尽欢。毕竟有个刺眼的东西,跪在赵熙的身侧,昭示着赵熙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翻云覆雨的帝王性格。
金城公主赵盈不忍再看,便低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闷酒。急得驸马在一旁不停地劝说,“你少喝点,阿盈,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少喝点。”
说话间,却见对侧的锦衣少年起身,走到了赵熙跟前。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着少年。
那是武威将军、安远侯家的世子云昭,也是赵熙母妃家的亲眷,严格算起来是赵熙的表弟,是赵熙母妃的兄长的嫡子。
赵熙以为他是来给自己敬酒的,便微笑着端起了酒杯。
却没想到云昭偏过身,对着齐凌渊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凌渊哥哥,这杯敬你。我知道你还活着,却怎么都料想不到你这般活着。”
赵熙和凌渊都怔住了。
云昭又道,“你要不要脸?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如此屈辱求生??我还记得,在漠北雪原,你对我说过,齐家人从不畏惧死亡。那你为何现在这样还要活着?你为何不去死?”
他说到最后,隐有哭腔,齐凌渊叹了口气,道,“你心中的那个凌渊哥哥,已经死了。”
“可你还活着。”
“是啊,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齐凌渊左手拿过他手中的酒杯,“这杯酒我喝了,你回席中去。”看了一眼赵熙的颜色,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回去,这是陛下的生辰,别坏了气氛。”
他一边说着,一边藏在桌子下的右手紧紧握住了赵熙正欲拔剑的手腕。他本是习武之人,就算屡经折磨,力气还是比赵熙大的,赵熙气得脸色不好,也依然挣不开他的手指。
直到云昭安然回到席中,他才悄然松开手。
他知道赵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云昭毕竟是云贵妃家的亲眷,赵熙只要一时忍住了没有血溅当场,之后权衡利弊之下也不会为难云家的人。毕竟云家是扶持他登上帝位的最大功臣。
倒是云昭……那个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