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回 围城(3)
擂鼓震天,箭如蝗雨,偌大的上京城瞬间被人海包围,每一次流矢飞过,就有无数战士在死前呐喊,无数战马在嘶鸣。当明亮的火箭照亮天际,黑烟撕碎了白昼,好似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在天空中舞蹈。
明坤手下三大将,欧阳俊带兵强攻正南门,徐泰已死,军中尚无青年俊秀补足其位,固三大将缺其一,明坤亲身带兵猛攻东门,余下武石带领骑兵冲至北门,冷箭毫不停歇的向城墙上泼洒。
烨貊皆是骑兵,攻城不利,然明坤既然下定决心拿下上京又怎麽会不做准备,自有战士弃马为卒,扛着登云梯冲向城墙。
一时间战场被数百云梯切成一段一段,此战明坤准备充分,飞箭若暴雨,压的城墙众将士不敢伸头,根本无法阻止云梯的到来。
於是上京南北东三方九门齐开,无数骑兵蜂拥而至,践踏泥土的马蹄像瓢泼挥毫的浓墨,杀向围城之人。
明坤冷眼相待,挥挥手,传令官一声令下,万千骏马奔腾而出,不一刻与城中冲出的骑兵相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闪亮无数寒芒,人的惨叫,马的嘶鸣,不绝於耳。
战事伊始,就有传令官命令啸虎大军强攻西门,乔殁沉默应对,片刻後才带领大军奔向西门,其时东北两方已然开战,但等啸虎大军就位,面对着宏伟的西城墙,和城墙上零散的驻军,乔殁的脸色很难看。
啸虎来人不足盟军一半,其战斗力却毋庸置疑,可是面对上京四方皆围,欧阳逸对啸虎的应对非常直接,不搭理。
於是啸虎众人站在城墙下仰头望天,城墙上的守军畏畏缩缩,偶尔有零星的箭矢飞出,却在半空中就被风吹离了轨道,不知偏到了哪个角落里去。
而最令乔殁愤怒的是,啸虎从未经历过攻城战,自没有建造云梯等攻城器械的经验,於是手中无梯,兵临城下而无法作为,本应支援啸虎攻城的盟友似乎遗忘了啸虎的尴尬处境,其余三方云梯无数,此间却一盏都无。
就好似欧阳逸与明坤合作了这出戏,专门给啸虎看,配合默契的令乔殁气极而笑。
城上城下相看,一方惧,一方厌,因为此处太过冷清寂静,十里之外战场上的喊杀声异常明亮,就好像一记记讽刺,击在啸虎众人的心头。
不久之後,也许是觉得无趣,城上的守军不再射箭,於是战场愈发安静,啸虎战士面面相觑,有愤怒,有不知所措,但是没有人退後。
铁一般的纪律让战士们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也不曾後退,但乔殁不准备让自己的战士继续受辱,他的举动非常简单,却又透露出一种无与lun比的强大味道。
他下令退兵。
啸虎众人井然有序的退去,场间自有监军回报明坤,片刻之後,几个传令官在侍卫的护送下,满脸怒容的冲至乔殁座驾之前,愤怒的道:“战事刚起,胜负未分,且啸虎一箭未出,大王难道要做逃兵?!”
乔殁根本不为他言语所动,冷淡的道:“我啸虎从不把战场当儿戏。”
“你们令我恶心。”
传令官脸色惨白,有人妄图阻止啸虎退去,迎接他的是上千只恶狼的咆哮。
只有啸虎的战马习惯了座狼的凶残和恐怖,所以那些传令官与侍卫的战马毫无意外的发疯发狂,乃至将背上的人抛下马背,摔的好生狼狈。
於是狼狈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啸虎大军离开战场,不能阻止。
上万大军退去的动静自然不小,而因为啸虎退去的路径经过南门,此处正在交战的上万人都看见了。
激战正酣的双方停手片刻,有人疑惑啸虎为何退去,有人不解为何无人阻止啸虎的退去,有人鄙夷嘲弄啸虎退去是软弱无能胆怯的体现。
无论这些人是因为嫉妒还是别的什麽原因,对於啸虎的离开除了满心嘲笑再无其他,不久之後他们依旧举起刀,向自己的同胞砍去,砍得无情,也只能无情,而当不少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即将死在自己同胞刀下,心中产生出无法抑制的对死亡的恐惧之情时,不知前一刻还在嘲笑他人的他是否会觉得其实最可笑的正是他自己。
啸虎的离开似乎对战局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战火依旧在雄雄燃烧,而由於最惨烈的战场局限在各大城门附近,骑兵的优势没有办法展现,骑兵只有驱策自己的坐骑靠近敌人,然後挥剑杀人,或者被杀。
城门附近混乱不堪,马蹄不断踩踏着新鲜的屍首,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或者只有自己人的。
外面的喊杀像最为鸣亮的春雷,震天的战鼓令大地都在颤抖,战场後方的一辆马车却不为所动,安静的停在远处,远离那处尘嚣,好似在冷眼旁观。
李睿并没有去看战场,他对战局的好坏显得那样漠不关心,只在意自己杯中的茶。
“都说春雨若甘泉,以之烹茶,茶水甘之若饴沁人心脾。在我看来,这都是狗屁。春雨再如何沁凉,以之烹茶,凉意何在?难道茶水不是热的?那麽喜欢清心,直接去喝泉水不是更好?但世间人却对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