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太过危险,山谷下形成了堰塞湖,加上随时有余震,行动队带着队员初步搜寻了一番,无果,只得暂时回到了村口大槐树的营地,等来日天气好点再下山。
走前,李高登默默从雪地上拾起猎枪,枪上还留有余温。萧邺辰的警卫员说猎枪很危险,本想将枪收过来,却被萧邺辰阻止了。
萧邺辰见李高登抱着那两把枪,神情冰冷,面庞比地上的白雪还要苍白。他很少见李高登会这样,不由很是担心他,于是交代警卫员:“没事,反正没有子弹,而且小高在国外也不是没打过猎,走之前再作为证物收回来就行。”
李高登似乎魔障了,抓着猎枪只是不断“咔咔”拉着空膛,又是看了一眼坍塌断裂的山谷,在风雪中朦胧不清。他的手上力气忽然加重,几乎要把猎枪给拉断。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没有证据,就指控不了李高琪。”李高登突然停住了手,听着耳边的风声,像山谷的低鸣,“便宜他了。”
“小高,你变了那么多吗?这段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萧邺辰盯着他的双眼,以往柔和的眉目中尽是怨恨的凌厉,像尖锐的玻璃一样扎着他。
“你来得太晚了。”
一滴眼泪从李高登的眼角流出,与此同时,他感到嘴中也尽是苦涩翻涌,只能含着泪对萧邺辰笑了笑说:“我去找一趟玲花,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线索,对了,这村子里有很多被拐卖的女人,你让人顺便也把她们救走吧。”
说完,他抱着两把猎枪就转身走了。一人一狗走在一起,步履缓慢。黑狗贴着李高登一瘸一拐,它知道铁游出事了,夹着尾巴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人类孩童的哭泣声,又是不住地停下往后看。而李高登始终没有回头,他的背影瘦弱憔悴,踩在大地上的脚步,仿佛雪花无声地飘落在地面。
萧邺辰怕影响李高登的情绪,暂且压住了心底许多疑问,交代让行动队人先去解救被拐卖的妇女。
可是不仅抓捕铁游的行动不顺利,连解救妇女这件事他们都碰了一鼻子灰。这支行动组是特种部队的一支,经验丰富,所以当队长来报告救不出来的时候,连萧邺辰都感到十分惊讶,问他:“只是个农村,怎么比打仗还难?”
“可不是比打仗还难!我们倒是很快找到了被拐卖的受害者,难的是后面的事,我们要将妇女带出来时,您猜怎么着?整个村都呼拉拉的过来一片,不让我们把人带走,甚至还跪下了。”
说着这些话时,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个很年轻强壮的军人,长期在防暴第一线,可是这种情况他却是第一次见,接连两次失手,他偷瞄着萧邺辰的反应怕他责怪,接着敬礼补充道:“报告市长,主要人家是人民群众,同志们也不能动粗嘛!要不是因为咱救了他们,指不定要拿着什么镰刀、锄头砍人呢,所以我想请示使用催泪弹。”
“这些你自己做决定,不用跟我请示。”萧邺辰说,许多问题萦绕在心头,他又是不解地问,“一个两个还好理解,为什么村里人都拦你们?”
“一个村沾亲带故的,抢人媳妇,能不急吗?一急急一窝。”
萧邺辰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队长的话。农村,并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他心里生出懊悔,他早就该知道的,无论是杀手还是自己,都低估了铁游、还有这个看上去贫困破烂的村庄。
外面传来人群沸反盈天的声音,仔细听里面有男人的骂声、军人维稳的哨声、婴儿尖锐的哭声,混乱成一团,吵得萧邺辰耳朵疼。他掀开营帐帘子走去出,看到行动队的人一边拉着蓬头垢面的年轻女人们,一边和身前吵吵闹闹的村民推嚷了起来,男人们手里大多Cao着锄头骂人,年龄稍大的婆婆们,抱着婴儿哭得连眼睛都没了,满脸卷成一堆皱纹褶子。
那些女人们,在萧邺辰眼中看来有几分熟悉感,背影和小高一般瘦弱和憔悴,躲在迷彩服军人后,被村民粗暴地拉扯着。她们像被圈养的羔羊,嘴巴沉默着发不出声音,蜡黄的脸上大多有伤痕,如同蚕蛹似的结了一层又一层血痂。
此时,萧邺辰心里被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笼罩着,压抑得他很难受,队长去找催泪瓦斯还没回来,于是他挤上前对领头的人交涉说:“村长,她们都是被拐卖的妇女,我们是公事公办,行个方便!”
村长被后面激动的人群一拱,肥胖的啤酒瓶肚子差点撞到萧邺辰,脑袋上的黑色狗皮帽也歪了,他摸了摸冻得红通通的鼻子,低头哈腰着:“哎呀市长!这不是乡亲们不肯吗?一来就要带走女人和孩子,家都散了,谁愿意啊,还不得闹起来?这刚地动完就家离子散,惨呐!”
周围的几十个村民叫嚷应和着他,萧邺辰皱起眉头喊道:“部队是来救人的,不光是女人,更是救了村里人,有什么事拉开再说……”
“啪!”
话还没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发猎枪的枪声,萧邺辰心下一惊,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这枪是李高登打的。
他急得踮起脚尖,隔着村民却看不见人。村民一时也愣住了,纷纷往后张望,又是一发猎枪的子弹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