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重任派在他身上。还未出湖北,已经出去了三次。好在时日不长,往往朝出暮归,敌人中也再无辛虹这般硬手,并不令我十分煎熬。这一日下车打水回来,只见江雨晴、曲星一干人皆流连在山坡上,打了好几支火把,不知在采摘什么花草。旁边却燃起一大堆篝火,许多年轻弟子在旁闲谈,连那紫霞宗的几名女弟子也在其中。其中一人看起来颇为老实胆小,便不断拉扯身旁一名女子的衣襟,说怕岳师姐等急了,催她们回去晚课。
那女子任她摇晃,只是含笑不理会。旁边一名伶俐女子便掩口笑道:“安师妹,别催啦!咱们迟迟不肯回去,正是为了岳……一件头等要紧之事。此中深意,你这憨丫头自然猜不透了。”
那安师妹似懂非懂,便向旁人寻问。篝火旁几名别派弟子便拊掌笑道:“你们这几个师姐忒也不厚道,说得这般暧昧含糊。来来,师兄跟你说了罢!你们岳师姐看上了那位又漂亮、又厉害的道尊弟子,准备把他带回去,给你们添个姐夫哪!”
他这句话声音甚是响亮,我尚未来得及吃惊,江雨晴几人已从山坡上转过头来,向这边张望。又听另一人恍然道:“怪不得这几次出去接应,岳师姐都自请出战,原来是为了与千霜君携手同行。啧啧,平日只听说岳师姐眼高于顶,对追求她的人更是丝毫不假辞色,想不到一遇见意中人,竟也如此……咳咳,实令人刮目相看。”
另一持剑弟子立刻接道:“是了,贵派霞隐师叔仙逝之后,那名动天下的未央剑法,便只岳师姐一人得其真传。千霜君又是剑心殊绝之人,他二人以剑论道,你来我往,彼此照应,岂不比独自参悟更快得多?对了,岳师姐现已是元婴后期了?”
那伶俐女子便是先前绘声绘色讲述之人,此时却只抿嘴而笑,道:“差不多罢。”
一群男弟子登时拍手起哄道:“行了,行了,正是女大当嫁之时!正好青霄门之夏堂殷堂主明日过来,他老人家最会无中生有,搭造盛筵华堂。到时早早将新房做起来,摆上三百里流水席,也让咱们沾沾天下第一宗门的光彩!”
话音未落,只见江雨晴已在一众女伴簇拥下,气势汹汹走了过来,下巴向那群起哄之人一抬,傲慢道:“让开!”
那群弟子为江大小姐这一身气焰所慑,乖乖分向两边。江雨晴一步踏入,双手叉腰,向那几名紫霞宗的女弟子冷哼一声,道:“好教几位知道,我们叶师弟早已有了家室。他的那位道侣,不但长得倾国倾城,性情更是温柔如水,叶师弟对他疼爱得不得了,过完年就要正式和他成亲。我劝有些人自己回去照照镜子,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我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先前我对这位骄纵受宠的大小姐并无好感,但此时此刻,对她只有无尽感激,心中龃龉也已消尽。
道宗弟子合籍之后,滴血为誓,命魂相连。觊觎他人道侣,便是要夺人魂魄性命,那是道门第一大禁忌。果然那起哄之人听了,皆满脸肃容,连声道歉。紫霞宗几名女弟子也相顾失色,只道不是有意失礼,实是一无所知。那老老实实的安师妹却小声道:“那千霜君他也没说……”立刻被几名师姐以眼神喝止了。
却听篝火旁一个懒媚的男声冷冷道:“呵,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不说?这门亲事,你道他自己情愿么?不过是道尊亲赐,师命难违罢了。那江随云愚笨、粗俗、浑浑噩噩,我多看一眼都觉浊气熏天,如何能入了他的眼?”
我循声望去,见说话那人一顶斗篷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只剩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露在外面。
我一见之下,顿觉有七八分眼熟,心想:“这人我曾见过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雨晴听他出言无状,恼火道:“喂,你在说谁?我江师兄哪里不好,要你在这里评头品足?”
那人哼笑一声,道:“我说错了么?江随云不过是运气好些,其人一无头脑,二无灵性,整日不过随波逐流,点头哈腰。别人对他笑,他也对别人笑;别人对他哭,他自己也呜呜直哭。蝼蚁尚知争食,他却不知一天到晚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对比叶疏冰雪剑心,难道江随云这等蠢货,还配与他同证大道、共结仙缘?别笑死人了!”
江雨晴被他一通讥讽,勃然大怒,跳脚道:“他不配,难道你就配了?你又是什么东西?”
那人将眼一抬,反问道:“我自评说江随云,与你何干?敢问阁下又是谁?”
江雨晴恼得满脸通红,连连跺脚,咬牙道:“我……我是他亲自认的妹妹!你这样诽谤我哥哥,我……”
她气急之下,反而灵光一动,叫道:“是了,是了!你一定是嫉妒他。我随云哥哥长得漂亮,运气又好,连道侣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天才……我知道了,你一定暗恋叶疏好多年罢?啧啧啧,我看你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既有头脑,又有灵性,香气逼人,大有见地。可惜呀,叶疏就喜欢我随云哥哥那样的。他宁愿看随云哥哥对他哭哭笑笑,也不乐意听你一句金玉良言。什么仙缘,什么大道,想那么多不着用的,人家夫妻两个天天抱在一起睡觉,你气不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