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昔自己没有家人,家里更没有什么美好的故事。但薛启家好像就从来不缺这些,他听着薛启好听的熟悉的声音温柔诉说那些长辈的佳话,紧张的心渐渐松弛,直至在薛启的声音中,在甜蜜夹着笑料的家庭轶事中睡着。
仲山深吸两口气,“是。”
“你个贼娃子!”女人一瞬间就脱下高跟鞋,满屋子挥着两只鞋子追着仲山打,直到仲山让着她挨了五六下,直到门外的女保镖们试探地打开门问需不需要帮忙,女人才停下,被仲山伺候着坐到椅子上,抬起脚让保镖服侍着穿回鞋子。
“来之前我粗略地了解了一下我的这位儿媳妇,听说他的私生活不太检点。”她锐利地抬起眼看仲山,又看向沉睡中的沈岱,“阿山,你老实告诉我,我儿媳妇是不是和这里面躺的人也睡过?”
女人轻佻地一点头。
“去上班。”
陶昔这下心软了,他把自己摔在床上,侧躺着看屏幕里在世界另一端的恋人,“我现在好多了。”
马莉莲擦眼泪时已经把优雅什么的抛到九霄云外了,纸张胡乱地摩擦眼睛和鼻子,“我滴好儿媳哇……咋滴那闷苦
“陶昔,有时候我多希望你能不用那么逞强,能给我多一点让你依靠的机会。”
“我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告白。”
“你闭嘴!”
“我……”他段然的语气让薛启叹息,“但明显对于你的事,我的理性没法不给感性让步,我放心不下——”
陶昔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软软的被子裹着他,他觉得好像窝在一团棉花糖里,心里也软软的。白天里的愁绪甚至痛苦都在此时化为背景音,犹如暴风雨后阴暗的天色中不时拍打沙岸的潮汐,他看着薛启,就好像于潮汐中抬头,在厚积的云层里寻找阳光。
“晚安。”
“我不哭了。”
陶昔傲娇地瘪瘪嘴,他已经不再哭了,哭红了的眼睛和鼻子尚还缓不过来,楚楚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陶昔看到屏幕中的人乖乖沉默,只一双脉脉的眼睛守着他,他往镜头凑近了些,看着小窗口里自己的眼睛被滤镜磨得红得不像话,忙退远了,“我已经没哭了。”虽然说话还带着鼻音,但已不再断断续续的了。
“嗯……你爸妈的爱情故事是不是已经讲完了?那我要听你外公外婆的,给我说说,比武招亲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再陪你一会儿。”
“那你就让你的理性加把劲。”陶昔的眉间已经皱起一座山了,偏偏泪还在往外淌,这副倔强又惹人怜爱的模样,让薛启深呼吸了好几次,思索良久才妥协。
“薛启弟弟都和你讲啦?”
“嗯。”
“嘁?”
“你听到了就行了,不要踩鼻子上脸。”
“那可不行,老公始终要比老婆厉害些,毕竟,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你不继续上班吗?”
他看见女人白眼一翻差点背气,及时扶住没站稳的她,女人掐着他的手臂,这次声音不再从容,“你是不是也和我儿媳妇睡过?”
“是蹬鼻子。”
“就一会儿。你陪我一会儿,好吗?”
陶昔破涕露出个浅浅的笑,“那叫坚强,什么逞强!薛启,你是我可以脆弱的保证,不是理由。反过来……我希望我也能成为你脆弱的保证。”
“哦,那你还得好好努力。”陶昔故意摆张臭脸。
“嘁!”
女人抱着双臂,红唇轻启,“我听说在这里容易碰见我儿媳妇。”
仲山深吸一口气,“是。”
“解释。”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嗯。那赏光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仲山一边给跑累了的她扇风,一边把自己摘干净,说自己事先不知道陶昔是薛启喜欢的人,又讨好地主动提出可以告诉她陶昔的身世,女人没有说话,他便把自己查到的那些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说了,等到说完的时候,他得忙着给女人递纸巾了。
手褪了力气,手机落在床单上,上一秒还在显示陶昔恬静的睡脸,现下只传达得了他均匀的呼吸,他的睡颜被电话那一端的人惦在心里,薛启轻轻抚弄嵌在手机边缘的麦克风,好似透过万里距离,抚摸恋人的发丝。
仲山正在思考怎么修改写给薛启公司游戏的配乐,脑袋里描摹着各个音符,曲调里突然混进个杂音,紧接着门合上的声音,是高跟鞋不急不缓清脆的踏声,他朝声源看去,一身黑色风衣连衣裙把女人纤细的腰和高挑的身材展现得恰到好处,那女人见他起身了,便不再迈步,高傲地等着仲山自己靠近,玉指随意拨弄了下额前的秀发。
“嗯。”
“姐,你怎么来了?”
薛启见他的泪渐渐止住了,遂着他切入感情的坦诚,“嗯,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来努力的话,我想不是问题。”
“那我就勉为其难赏点光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