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莉莲原名马金花,出身于某个屯里最富有的家庭——他们家光牛就养了十头,是整个屯里最多的。
作为家中独女,她身上聚焦了全家的宠爱;作为屯里最漂亮又最聪明的小孩,她身上亦聚焦了全屯的喜爱。她在一个充满爱的、单纯朴实的环境中长到八岁,八岁那年,家里长期辛勤的耕耘在某个对的商机厚积薄发,他们家成了暴发户,她随着家庭移居去了大城市,住进了大别墅,读进了所谓的贵族学校。
从小被疼爱的天真小孩,那时起被迫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她的出身,她土气的名字,她的口音,为他人——哪怕小孩——发泄人性的黑暗面提供了契机。学校里没人愿意和这个没有教养、土里土气的野孩子做朋友,但对于取笑她孤立她,他们倒可以积极。
马金花改名马莉莲,就是发生在那期间,她的父母希望一个洋气的名字能为这样的状况带来改变。她当然因此被取笑得更厉害了。她的暴发户家庭背景在那个学校里算不得什么,所以她的父母就算再怎么拜托学校帮助也于事无补。
但这样的Yin天持续得并不长。
班长是个倍受瞩目的男孩,名叫薛策,同时兼任了校草和各项成绩第一。尽管出色让他被人蜂拥,但小男孩有着与年纪不符的不卑不亢,他并不在意与谁交好,他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马莉莲的格格不入与掉链子渐渐让这个班长觉察到了异样,但她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她面对霸凌一点不怂,谁要欺负她,她就敢Cao着她那浓厚的口音骂回去,倘若加倍地欺负回来,她就加倍地凶回去;除此之外,哪怕处于大部分人看低她的环境中,她学习起来依然心无旁骛,甚至更努力了。
她想通过成绩证明自己,但先前屯里落后的教育已让她输在了起跑线上,她比任何人都卖力,但成果甚微,尤其英语,毕竟屯里的学校没有开设英语课,她转入这个已经学了三年英语的学校时,英语书对她来说即是天书。
她抱着单词书,企图记住标着中文音近字的单词,这样笨办法的努力被薛策看在眼里。有一天,薛策成了她的同桌,她看见他拿出本音标书放到了三八线上,小脸仍是冷冷地道:“我想复习一年级学的音标,你可以陪我一起吗?这样效率会更高些。”
马莉莲很惊讶,这个经常被英语老师点起来读课文并收获夸奖的学霸,原来也需要复习音标——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学霸吧。她没有疑心地答应了,在和薛策日渐熟悉的共同学习中,薛策对她学习的帮助延伸至了方方面面,她追上了这些从小享受着比她好上很多倍的教育资源的同学们的同时,也在陌生的新学校了交到了唯一的新朋友——薛策。
她对薛策的称呼从怯生生的“班长”演变至热情的“策哥”。薛策对她的照顾自然也延伸至了方方面面。但她和薛策这个可谓天之骄子的男孩的亲近,自然也招惹了更多不友善的眼神。
“策哥,我发现女生们更讨厌我了。”
“她们有欺负你吗?”
小小的马莉莲摇了摇头,“但她们都不和我说话。”
“不要管她们。”小小年纪的男孩眼里已经有了沉稳,“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
在那个牵手被视为僭越的年代,他握住马莉莲被衣袖包裹的手腕,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她温热的体温和纤细的腕肢。
野孩子马莉莲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接触里暧昧的意味:“策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红着脸的男孩神情仍然淡漠,一本正经,“春天来了,天气开始热了。”
从此故事一路按照甜蜜的方向发展,青梅竹马上了同样的中学、同样的大学,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恋人,见了彼此的父母、结婚、有了孩子。
在混乱复杂的世界里,薛策将她的生命守护成童话。
薛启就是在这样充满爱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哪怕他的父亲经常吃他的醋,比如说他父亲之所以那么积极地让他参加各项竞赛,其实比起让他增长资历,更单纯的原因是,他爸希望他别老在家打扰他父母的二人世界。
但薛启也时常听妈妈说过关于他父亲的糗事,譬如说他还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偷偷看见他爹趁附近没人抱着薛启傻笑,有时还会捏捏小薛启rourou的脸蛋,嘴里念叨:“不愧是我和莉莲的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但后来马莉莲被他父亲以某些他那时还不宜知晓的形式警告后,薛启就再没从他妈妈那儿听到这些颠覆他爸在他的心中形象的话了。他只知道他爸负责教育他,他妈负责宠爱他,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一个甚至比大多数人幸福的家庭。
所以以前陶昔还无法理解,为什么世上会有薛启这样美好的人,从薛启口中听得他的家庭后,他才算是有了答案的模子。
马莉莲两手捧着脸,带着浅浅的笑盯着进食中的陶昔。这样少女的举动由她这个快五十的人来做竟不违和,也不难理解,毕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