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没人,陶昔果然是在书房找到的他。
他本来想打个招呼,然而一看到大开的窗,友好便被陶昔扔在了一边,他忙走过去把窗户关至只留一小缝,而后理骂还在状况外的男人。
“大哥,冬天了,你还窗户开这么大,”他戳了戳男人的腹肌,果不其然所触之处冰冰凉凉的,“还不穿上衣,你是——”他本来想说:你是等着我来给你收尸吗,但他及时把话咽了回去,而是低头拉住男人的手往楼下客厅走,一边嘀咕,“比我还不会照顾自己。”
“坐好。”陶昔把男人按在沙发上,打开了暖气,又把沙发上的毯子拿来披到男人身上。
男人一直乖乖地任他摆弄,等到他忙活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做做样子,不给你批判我的机会。”
他的额头收获了陶昔的一个弹蹦,“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啊……”男人后知后觉地摸了摸两边裤包,才发现今天穿的大裤衩没有裤包,“可能放哪儿去了。”
陶昔做了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气,而后握住男人的手腕,检查手臂内侧,没有看见鲜红的印迹,他总算心情好了些,把男人的手塞回毛毯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想看什么?”
“随便。”
“那我随便给你选一个。”陶昔点开一部电影,把手机立到茶几上,提起之前暂且放在茶几上的菜,“好好待着,我去给你做饭。”
男人突然说:“结局我还没写完。”
“哦,”陶昔见怪不怪,“所以我这不来催稿了吗。遇到什么难处了?”
“有一个角色,我想改一下他的性格,我不想把他写得那么坏。”
“那就改呗。”
“可是那样的话,第一章的剧情也要改了。”
陶昔这下停住了脚步,回头:“沈岱,我日你妈。”
沈岱静静地抬头看着他。
“行,改。”陶昔妥协,反正……让薛启加班就是了。
陶昔轻车熟路地去厨房忙活,他对这栋洋房很熟悉,毕竟刚回国无家可归时,就是沈岱将他收留在了这里。
他和沈岱是彼此唯一的朋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沈岱或许不会把他当朋友,但他确实是沈岱唯一的一个熟人。
陶昔并不会把炮友当朋友看待,但他们在有rou体关系前,就已经是彼此唯一的朋友了。而陶昔也知道,rou体关系不管开始与结束,并不会影响到两人的来往。毕竟沈岱算不上是个正常人,他陶昔也一样。
陶昔和沈岱是在高中时认识的。
高一的某个放学后,做完清洁的陶昔走在人已零星的校园里,突然被一个高个子拦住了去路。
那时陶昔知道沈岱这个人,这个人由于出众的相貌和孤僻的性格,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但坏的名声比较多,因为这人很难接近、脾气臭、不识好歹,同学们都这么说。
陶昔也不是个人缘好的人,但他自认没有招惹谁,所以当时对突然挡在眼前的沈岱一头雾水。
结果沈岱说:“同学,我喜欢你的脸,我想让你看我写的小说。”
陶昔当场没忍住笑出了声。
陶昔摸了摸鼻子,干咳了声,收住笑,“呃……我可以拒绝吗?”
高大的男孩好像挺为难,皱了皱眉,“我可以不接受你的拒绝吗?”
这人还挺有意思,于是陶昔回答:“那我就答应吧。”
两人在学校的一条由树枝缠绕成的回廊里坐下,陶昔借着阳光阅读沈岱用潦草的笔迹书写的故事,等到洒在纸张上的阳光已全然变成金黄色时,陶昔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回家。
“后面还有吗?”
“这里才是前半部分。”
“好晚了。”陶昔指了指手表。
“今天周五,你还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学习。”
陶昔露出无奈的笑,“可是学校要关门了。”
“那去我家吧。”
陶昔对去别人的家并不感兴趣,但他对于不回家这件事挺满意,他点点头,便跟着沈岱回到了他家那栋位于学校附近的洋房。
到天色黑了陶昔才把故事读完,其间他们吃了顿沈岱请的麦当劳外卖。
“怎么样?”陶昔在想着要怎么组织评鉴语言,却听见沈岱继续问:“够恶心吗?”
“你写小说是为了恶心人的?”
沈岱不以为然,“我爸说我写的故事没意思,所以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写出一个恶心到他的故事。”
“没必要。你写小说难道就图给他看吗。”
沈岱掰着手指头,“只有他会看。”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那样的沈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陶昔难得地对人友好了一次,“你这不是给我看了吗?”
“你会看吗?”显然沈岱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
他看见沈岱露出了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