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堂妹跟素娟在学生时代是很要好的姊妹淘,都在双溪念书。大概在一九八二年、也就是素娟十七岁那年认识了一个来自花莲县吉安乡的打工仔,阿美族男生,两人感情很要好,但素娟家里极力反对,素娟的父亲甚至气得拿扫帚将她赶出门,然後两人私奔的消息便传遍整个双溪。过了一年,素娟的父亲小中风,从此不良於行;又过了一年,也就是一九八四年底,素娟突然又出现在双溪了。
「你知道为什麽吗?」孔老师神秘地说,原来在一九八四年的年中,土城海山煤矿发生爆炸,死了几十个人,素娟的老公就是其中之一。原来他们小俩口跑到土城去讨生活,当时十九岁的素娟已怀了阿华,那年年底,孩子出生,她在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回到双溪。
「唉!红颜薄命。」孔老师自顾自说着。突然间,他似乎福至心灵地对我微笑:「素娟三十二岁,小老弟你三十岁也不小了,既然你那麽有爱心,阿华又那麽黏你,乾脆──」
「你讲那什麽话啊!」我用力挥拍,朝他狠狠杀球。
中午打完球,孔老师开车载我直奔福隆吃海鲜,他是熟门熟路的地头蛇,我们吃得丰盛又实惠。席间我被他灌了足足半瓶多的高粱酒,海鲜店老板见我年幼可欺,竟也加码灌我好几瓶生啤酒,本来就不善喝酒的我,在混酒喝的情况下,头晕得厉害,一下子就在他车上躺平了。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回到住处,好像在半梦半醒间被孔老师抬上床、脱去鞋袜。四周静悄悄,我以为就剩我一个人了,身体感到轻飘飘似的舒爽,肌肤传来一阵阵熟悉的麻痒。我想睁开眼,却睁不开眼,那感觉是如此真实、敏感,以及令人愉悦,我不禁打了阵哆嗦。
是你们吗?我坠入紊乱时空,思绪飞回当年外岛当兵时,在某个在营休假的夜里,被几名不怀好意的学长们用陈年高粱轮番灌醉的场景。那时的我头脑是晕眩的,意识是朦胧的,但第六感却是灵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摇摇晃晃想要逃离他们,结果被他们起哄抬到一间无人的僻静小寝室。
他们将我平放在床上,接着便剥光我衣服鞋袜。我想抵抗,却使不出力气,好几双手在我身上抚摸、游移,未经人世的躯体就这麽被恣意地逗弄,我喘着酒气,伸手想要挥开他们,双手被牢牢捉住。
某个我记不清脸孔的学长似乎跪在我身後,用他的膝盖与大腿顶住我的背,然後捉紧我的脚踝,将我的大腿向上提起,并向外拉开。那是一个可耻至极的姿势,我觉得我正被迫以一种十分淫靡的醉态,向这些学长们展示我从未被注视过的敏感下体。不行!不行!太丢脸了!
啊!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我像触电一般的忍不住呻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是那年我和那些学长们共同的回忆,我们在最前线、最难忘、最不堪回首的秘密。
之後就什麽事都不记得了。我困难地睁开迷蒙双眼,喉咙乾燥,很想喝水。
不对!我警醒地睁大眼睛,我正被人从背後环抱着,转身一看,抱着我一起睡的人居然是孔老师!更令我诧异的是,我全身竟被剥得精光!我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吵醒正在睡觉的孔老师。
「你醒啦?」他揉揉眼说。
「你干嘛?怎麽会这样?」我将被褪到脚边的被子拉起、遮住下体。
「你忘记啦?」他伸懒腰:「我扶你进屋的时候,你突然扣着我,要我别走。」
「胡说!我根本不会这样!」我好紧张,难道我在无意间泄了底?
「难道你都不记得了?」他神情转为严肃,说:「你好主动的。」
「不会的!」我打断他:「我不会对你这样!」
「我知道你是。」他向前握住我的双手,说:「那天我们在盥洗室沐浴,我就发现你是了。」然後他紧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挑逗:「之後的几个月,你日常的小动作、你看我的眼神,在在都告诉我你是的。」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五雷轰顶,原来我再怎麽隐瞒、再怎麽小心,在明眼人孔老师的面前都无法伪装。偏偏他伪装得相当成功,完全把我唬住,彻底将我击败。在他眼前,我不仅生理是赤裸的,就连心理也被洞悉得一乾二净。
「我真的,主动了吗?」我沉默良久,终於开口问他。
「嗯嗯。」
「你赶快走吧。」我全身疲软:「我的学生等一下就要过来了。」
「阿华吗?」
我点点头。
「你该不会?」
「不要乱猜!」我知道他想问什麽:「我不会那样。」
「你千万要小心,别跟学生──」
「我说过了!」我不高兴地打断他:「不可能!」
孔老师走後我呆坐床沿,脑海一片空白。事情发生得太快太乱,这几个月我努力维持的平衡已被破坏。我该怎麽面对自己?面对孔老师?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阿华已在外头敲门。我赶紧穿好衣服,稍微整理床褥,便开门让他进来。「老师很久耶。」他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