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洐之会不会变得像朱利安一样阳光亲切善良?答案是:不会。
性格造就命运,现在的他或然是最合适的状态:不厌世、不忌俗,中二……偶尔发作一下。自己能把他调教成这样,也是蛮拚的了。
陆洐之上前,把他T恤拉下来。「别这麽吹,小心冻了孩子。」
乔可南点点点,「你孩子刚刚全数流进下水道了好吗?」为人父的,连声掰都没说,差评!
陆洐之:「心情放松点了?」
乔可南踹他,好好一个严肃事件给他们「讨论」成这样,社会都要哭了。
可他懂,陆洐之在安抚他……虽然方法有点那个。
乔可南:「我的煞车构造也没那麽稳固。」
陆洐之:「哦?」
他只是忘。不加思考、消极逃避,觉得无能为力,所以乾脆什麽都不做。「实话说,我还满佩服她的。」他指琼安娜。
陆洐之总裁口吻:「加油。」
「唉。」头好痛。
乔可南巴住男人,咬他肩膀一口,报复他把烦心事介绍过来,他骨子里还是很怕麻烦的好吗?
後者大抵看出他的旁徨不安,摸摸他的脸。「没事,天塌了,哥给你扛。」
乔可南展怀一笑,亲亲他。他当然没打算放陆洐之扛,可他不会跟男人争这个。有时候,依赖也是一种爱,他不介意多赖、多爱。
乔可南回报吕书侬,接下这案,前往看守所,初次与琼安娜谈话。
他想实际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霉体说她工於心计、手段毒辣,他通通扔到一边。从前,他为某些新闻事件愤慨时,陆洐之在旁总嘲笑:「你确实懒,容易遭煽动,也不愿意自我查证跟独立思考。」
乔可南不甘心,後来渐渐养成撇开旁人说法,自我判断的习惯。
他以争取死刑为立足点,获取琼安娜的认可,至少令对话进行。乔可南问完,忽而想到:「这是我个人疑问……你可以不必回答我。」
琼安娜:「?」
乔可南:「难道就没人劝你遗忘、原谅?」
琼安娜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一声。「我身边全部的人都这麽说……包含认识、不认识的。」
「那……」
「凭什麽?」琼安娜笑,没笑进眼里。「他杀了我丈夫,人却活着。我凭什麽遗忘?凭什麽原谅?更何况……」她顿了一下,说:「死心者忘,无心者忘。」
乔可南一震。
琼安娜摁着自己的左胸,说:「我有心,它永远不死。」
……
十年前那一天,她和丈夫吵了一个架。
其实不是什麽大事,可最近不知为何,她情绪起伏特别大,如同炸药,一点即炸。她的丈夫是个东南亚人,正确来讲,是泰劳。
他们在他来台工作期间认识,他很帅气、幽默、风趣,中文讲得很好。他以微薄的薪水为台湾建设付出劳力,做那些年轻人不愿干的苦差事,可未受应有尊重。
他在泰国没有家,来台湾工作,顺道看看,之後或许会去别的地方,他不肯定。
他说:「可是我遇到了你。」
他们的结合当然经受百般阻挠及反对。台湾佯称自由民主,不分阶级,但若用地理位置区分,他们把在上头国家的人看很高,在下头的却很低。
如果,她要嫁的是日本人欧洲人美国人……她相信没有太多人会反对,但若是泰国缅甸柬普寨,所有人反应不约而同:「他想靠你骗到一张身份证吧?」
琼安娜冷笑。这些人,坐井观天,泰国现在正发达,四处都在建设,而台湾已膨胀到了极限,并非所有外籍配偶都以那张纸为目标,至少她的丈夫并不愿意放弃他的泰国国籍。
总之,他们结婚了。没亲友祝福,更没像样婚宴,花个一百块在户政事务所登记;登记人员目光狐疑,好像立刻就要彻查她是否有卖婚嫌疑。
那天,真的是为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吵起来。
他想见她父母,道义上、礼貌上,应该都去拜访,唯独琼安娜反对。她不想让父母用跟世人一样的态度对待她爱的男人。她丈夫表示扛受得起,琼安娜偏不;这事不欢而散,夫妻各睡一边,琼安娜听见了丈夫的叹息。
他们做基层建设的都要起很早,隔天琼安娜刻意不起来,男人吻了吻她的脸,说:「我走了。」
琼安娜没应。
丈夫出门了,她整天心情闷闷的,好像那个快来……她去厕所检查卫生棉库存,赫然想起:她上回用,是何时的事?
她怔半天,果断出门去妇产科挂号。
验尿结果很快出来,医生:「恭喜,你怀孕了。」
琼安娜喜不自胜,她太需要找人分享她的喜悦,於是打电话给父母,说:「我怀孕了。」
电话彼端微微沉默,最终母亲叹息:「找个时间,大家一块吃顿饭吧。他喜欢吃什麽?我尽量研究怎麽做。」
女儿嫁出去了,只能盼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