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自额际渗出。那扇门好似成了会吞人入腹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在他眼前剧烈晃摇。
陆洐之觉察异状,赶紧冲过来,却遭乔可南冷硬推开。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那扇门走去。
与方才惊恐表现相较,此刻他毫无犹豫把门推开,里头是一张偌大的白色床铺,整齐乾净,室内无人──不意外。乔可南捉着门把,微微颤抖,他没松了口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里面不会有人,可这是他心底一道永远的槛。
褪不掉的疤。
他像一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看着远方,终於意识到一切早已结束……
没有谎言,亦没有背叛。
他眼眶湿润,陆洐之走过来搂紧他。「宝贝,对不起……」
乔可南没抬头,学他先前所言:「你认罪?」
陆洐之:「?」
乔可南气狠狠:「将军,我一定会判你有罪。」
陆洐之问号增加。
他说完,甩开他,无力坐回沙发上,也不管那瓶酒要价多少,倒了就喝,乔可南握杯的手总算平稳些许,他开口:「陆洐之,其实我要谢谢你。」
陆洐之不解,以为他在说反话。
青年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乾。「我经历两次……算两次吧?却还能如此信任你……因为交往之後,你没做过任何一件会令我不安猜疑的事。」
甚至信任到,让他跨越了心里最难过的那一关。
「我几乎每天都在接手离婚案件,很多时候只是一点小事……缺乏沟通,产生裂缝,导致事情越闹越大……你一直很注意,晓得我的点在哪里,不去触犯,这很不容易,且很艰辛。」他呼一口气:「对不起,我有罪。」
他有罪,他让爱人单方面容让,他不是没回报,可回报方式未必是对方想要,那种叫自爽。
国王很不安……始终不安。
菊花说陆洐之缺乏安全感,乔可南哈哈说是啊,然後没下文。他该早些处理这问题,而非嫌麻烦搁着,直至生疮。
和苏沛那时,也是同样一回事。
他搁下杯子,沟通、坦承,是信任最大前提。他擅自以为陆洐之懂,懂他跟菊花的交情不会走到那一步,於是从未解释,每回陆洐之表露不爽,他都敷衍带过,甚至讥嘲他小心眼、不大器。
久而久之,陆洐之除了偶尔在床笫间讨回来,几乎不说了。
他们的沟通链断了一条。
这次若非陆洐之先低头打来乔律师专线,他不确信这条链还有没有焊回去的可能。
乔可南:「是我太不谨慎……」
毕竟,严格来讲,安掬乐足以作为他的性对象,他半夜专程跑去安抚刚失恋的他,彻夜未归,而那句「我爱你」,还是接在菊花之後,仿若顺道施舍,陆洐之承接之际,作何感想?
他睡不着,不是刻意做伪,而是真的睡不着。
他想像陆洐之在他走後,独自一人挖心挠肺,气他怨他恨他又爱他,无可奈何,只能逃。
乔可南忖然,起身走过去,攀住陆洐之的肩膀,心疼又抱歉地给了他一个吻。
陆洐之回吻,他们在夜幕後方相拥,唇舌交递,温情绵绵。乔可南:「我跟菊花……不会接吻。」
陆洐之揽住他的腰,低低喘气。「……我看过他亲你。」
「往後不会了。」他给予保证,见陆洐之眉宇一轩。
这样就高兴了?乔可南失笑。太爱他,导致从这些小细节就能领会他的心情,可领会又如何?他放任自己沉默……小女儿沉默的爱,导致李尔王後续一连串悲剧,他不懂,她为何不愿多表达一点?
一点就好,一点一点,把他们的沟通链接回去。
乔可南亲他的脸。「我有这麽多朋友,你特别在意他……为什麽?」
陆洐之硬了,那日原本是他们暌违半个月的做爱,结果硬生遭打断,然後过了半个月……前後加总足足一月,他把人摁在玻璃窗上,揪起他下巴,狠狠咬下去:「因为你特别在意他。」
还有……在乔可南最痛最伤的那段期间,陪伴他的人是那朵花。尽管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可正因这样,面对安掬乐,他总感觉自己低了一阶。
他人生里几乎不曾有这般感受,安掬乐却能撼动他至此。那种情人间「我跟他掉河里,你先救谁?」的蠢问题,他问都不敢。
骄傲如他,何曾如此卑微?难免气恨情人如此不解风情。
「他是我朋友。」乔可南:「一辈子的。」
陆洐之苦笑,用力揉搓他的背。「我知道。」
「你是我男人。」乔可南笑:「也是一辈子的。」
婆媳问题,自古难解,身为中间人需要很多智慧,乔可南庆幸自己经手许多婆婆妈妈纷争,累积经验值。总之用心哄,洒点糖,蜜语甜言不嫌多,有些话说多了廉价,可不说,就是没价。
「你跟他,都是我的一辈子。」乔可南握住陆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