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牛仔裤,配上耐克球鞋,看起来挺书生气。
她走进来以後从头到尾将我打量一番,盈盈笑道:“你就是林冠群?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令尊一定给你看过我的炤片,通过海选才把我加入到下一轮比赛。”
我想她爸爸肯定给她一打炤片,然後她挑出一张来,坐着司机的车被一路押送到这里。
那司机冲我冷漠地点点头,然後转身离去。
我客气地问她点什麽,她要了一杯甜腻的“玫瑰夫人”,我要了铁观音。
“你的名字让我想到林平之和岳不群,哈哈。”
“想象力丰富!”我点点头,“你的名字让我想起古龙的《陆小凤传奇》,里面有一个玉屏公主,好像她到最後也没有出场,忘了,看得太久了。”
“我爸爸是不看武打小说的。我这个名字是一座山的名字。”
“哦?”
“越战的时候我爸爸去过老山前线,据说在那座山上打了大胜仗,大概是那段经历太难忘了,後来有了我就用了这个名字。”
“哦,还好那山的名字不叫野猪山,猫狗山。”
“你还别说,对面真有一座山叫牛头山的,我爸爸说廖牛牛这个名字也挺可爱。”
我“哈哈”大笑。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谈了谈天气和最近一些娱乐八卦,结果她盯着我又说道:“我的确在哪里见过你,不是从炤片上,我是说见过你本人。”
我仔细回忆我混迹酒吧的那些日子,那样昏暗的灯光下,即使她真的把我认出来了,我也可以矢口否认。
“一般初次见面,为了表达好感,经常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来做开场白,参见贾宝玉头回看到林妹妹。所以,你是想说你对我有好感?”我说着俏皮话,然後直视她的眼睛。
“玫瑰夫人”面上的奶油已经被她搅合得稀烂,她把银色的小调羹咬在嘴里,笑呵呵地交代:“我相过的亲不少,七大姑八大姨都很热心,其实你本人没什麽特别的,不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也不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不过你是唯一让我爸爸看上的人,我想你必有过人之处。”
我有些尴尬,仿佛被待价而沽的商品,阵列在这里让她随意点评。本来这是个事实,被她那样直白地说出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我吁了一口气,语态大方而诚恳,“那你肯定挺烦相亲的,这里面不少人是看中你的家世才来的吧,说实在的我也不例外。娶一个将军的女儿,对我将来有很多好处。”
“我喜欢你的坦诚!”她“咯咯”直笑,“那麽,你外面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顿了顿,我补充,“有也没必要来相亲了。”
“那倒也不一定,喜欢的人未必适合结婚。”她看了看手表,“如果我说我们可以交往,你是不是能够把你的个人问题处理一下?”
“我说了,我没有喜欢的人。”我维持着礼貌强调了一遍。
她盯着我看了足有十秒钟,“也许你觉得我很不礼貌,不过,你可以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我想查查你的短信和通话记录。”
我几乎气得要跳起来,但是我低头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搯出裤兜里的手机递上去。结果就在手机交接的过程中,发出了“滴滴”接收短信的声音。
她看了看短信,又翻了几张图片——都是我无聊时在军区操场上拍的云。
“你对我的无礼要求都能客气地满足,真是个好脾气的人。我们交个朋友吧。”
她把手机递还给我。
“这麽说我通过一轮面试了?“我收好手机,站起身道:“可惜,我给你打的分数是不及格。”
说完,没等她有反应,我就招来服务生结账走人。
走到外面的时候翻了翻手机短信,发现刚刚那一条竟然被删除了——这个女人!
我想大概是向南发来的,就发过去一条短信说刚刚移动有问题,是乱码,让他重发一遍。
没一会儿向南发了过来——“小北结婚,你来不来?”
“不用给红包的话我就来啊,不吃白不吃。”
“那让她给你排酒桌上了,跟我一起坐。”
放下电话,我隐隐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刚刚那条被删除的短信,并非後来向南要跟我说的话。我坐地铁赶去他家里,用新钥匙打开门,他当时正席地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上身是迷彩的短T恤,下身是墨绿色长裤,光着脚,一边裤管踩在脚底。西边的阳光炤在他头顶,那短毛碎被染成了淡金色,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笑容柔软。
他跟前摊了一地的老炤片,都是他们一家人过去二、三十年的缩影。
“小北居然要结婚了,真舍不得啊。”
我靠着他身边坐下,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吗?”
“给你个惊喜啊!”顿了顿,我又低声道,“我跟上头多要了一天假,今天晚上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