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回家,结果,没有任何徵兆的,他在几年後的一个春节回来了,并且和当地一个乡下女孩闪婚。吃了各种各样奇怪的药酒动物神鞭,一年後,我的嫂嫂如愿生了个呆头呆脑的儿子。
我想爸爸现在正享受天伦之乐,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晚年生活。
我在电话里听哥哥语无伦次地一字一顿地说起儿子,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本来想说说我妈妈,不过也没什麽好说的,农村妇女,她甚至不知道世界上男人也可以上男人,她所有的事情就是在操持家务。我有一次看她在家里洗衣服,一双袜子她都要分两次洗,按她的说法是见不得家里有一样脏东西,一看见就要拿出去洗。可惜她不懂得统筹安排,所以永远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不过她喜欢这样忙忙碌碌的,或者喜欢别人看她成天忙忙碌碌的。
至此为止,我觉得我们一家基本上堪称幸福。虽然爸爸的战友里面有几个出国留学的精英儿子,一年收入上百万,他每次臭骂哥哥的时候都要把这些个例子拿出来说事,不过,比起那些赌博,吸毒,强-奸三陪小姊的败类来说,他这猪一样的儿子实在算不上糟糕,至少自食其力对社会不産生危害。况且他还有一个战友,儿子14岁的时候到水库游泳淹死了,後来整了多少年换了N任老婆,也没能再整出下一代来,从此绝了後。
至於我,我後来在部队里混得风声水起,三十岁就超过了他六十岁退休时的军衔,别人总要在他面前夸奖几句什麽“虎父无犬子”之类的。我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什麽样的,大抵看上去是很谦虚地笑着,其实一脸尴尬,他没有对我做出过任何口头或者书面上的评价。
我们知道对方还活着,但是都当对方已经死了。
只有哥哥还活着,有滋有味地过他的小日子。
当兵
那时候我们住在军区的家属大院里,一群孩子蝗虫一样嗡嗡而来,嗡嗡而去,有个爸爸手底下的兵很喜欢跟我们一起玩,经常扛着一杆土枪带哥哥出去打鸟。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麻雀以外的其他鸟类,有蓝背,白头翁,杜鹃,甚至还有一只猫头鹰,不过那个小兵不打喜鹊,说那样会坏了姻缘。
他最终也没能盼来他的姻缘,因为有一天早上,哥哥去找他打鸟,发现他吊死在仓库上方的一根横梁上。那横梁离地足有十米高,我想他不是自己把自己吊上去的,反正他就那样死了,家属来领走屍体的时候,也说是自杀。
军区里几万人头,死个把很正常。
我就亲眼见过两例。
第一个是洗澡洗死的。当时澡堂子里放满了滚烫的水,平时都是先放冷水再把锅炉里的热水加进去,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这样更合理一些,不知道为什麽那一天就是先放了热水。
总之那个兵脱光了第一个跳进池子,一下子就沉下去了,连喊都没能喊出声来,屍体捞上来的时候基本上熟透了。煮熟的人体高度膨胀,面目全非,当时澡堂子里里外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评头论足,因为离家属大院很近,还有一个女浴部,孩子们跑来跑去,兴奋得直叫。
还有一个兵死得颇为传奇,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高红军,名字很土,人却号称当时整个军区里最英俊的小伙子,我是在很後来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麽事的。
当年还太小,只糊涂地记得家属大院的老妈子都喜欢拿他开涮,他来小卖部买烟,听了那些话一张脸顿时白里透红,分外好看。到底好看到什麽程度,其实现在连对方的样貌都记不太清了,只笼统地记得好看。高高瘦瘦的一个人,他在浴室里冲澡的时候,很多人都要回头有意无意地看,连爸爸都记得他。
国庆阅兵式的时候,国旗班的仪仗队踢着正步走出来,长腿笔直笔直,爸爸说,脱光了其实太瘦,那个高红军,是真的好看,军装可以撑起来,看着又不会太壮。
高红军在半夜就寝以前,和另一个兵一起被拖出军营的一片黑漆漆的果园,扭送到外面的操场上,那天晚上整个师团都沸腾了,大家义愤填膺,把他们两个打了个半死。
後来军事法庭宣判他们一年有期徒刑。
那个兵後来怎麽样,我不记得了,问别人,居然也没人记得。
高红军大家都是记得的,怎麽可能不记得?
他死在兵营边缘地带的一个池塘里,至於他怎麽跑出去的,负责看守的始终说不清楚,只记得当天晚上困得不行,後来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高红军不是淹死的,当然他父母来了以後说是淹死的,屍体放在冷库里存着,未着寸缕,可是不能让他光着见父母最後一面——如果那也叫最後一面的话,总之,最後他们把高红军美丽的屍体滑入那个澡堂子里用热水泡软,然後套上军装,忙了一整天才把屍体还给他的双亲。
高红军的屍体是被我们几个孩子发现的,当时是冬天,也好在是冬天,我们发现屍体的时候他除了全身青紫,并没有腐烂。他後面挨了一板砖,脖子折断,身体□,手腕脚踝的地方,即使是我们这些孩子也看出有被捆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