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莫吃心,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其实,是他想岔了。不是他们不会在津阜久住,而是他不会,他是要回临洮的,可是皇甫却不一样,无家可归便意味着无处不为家,只要皇甫愿意就可以停留在某一处,不必再奔波劳顿,不必再四处飘荡。
“我午后有事出去,他在房里呢。”
…冯权又连忙补充着,“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我埋上几十坛子好酒的。”
皇甫没有遇到他之前,过得简单快活,离开了他之后,也会过得恣意洒脱。
原来他们真的是会分别的。
他认真地想着,想要探查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头却变得越来越痛,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他抓不到任何人的搀扶,只能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躲进了冰凉的被褥。
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自然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他应该为皇甫欣喜的。难得皇甫往后的日子可以安定下来,他应该高兴的。
多多的攒一些功德,才能活得长长久久,才能多陪着心里的人吧……
他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冯权暗叹,皇甫怕是没有领会了他的意思。
昏时,皇甫才从医馆离开,他午后在医馆帮忙,心里忧虑着冯权的头风,便特意问了宋先生缓解头痛的穴位,宋先生也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的给他指,教他按压时需要拿捏的力道,可惜他始终不得其法,加之又学过武一下手便会按得过重。
冯权苦笑。
“按跷之术就是需多学多练,力道这种东西,慢慢的便会好起来的。”
马静息开了小院的门,见是曾帮过他的皇甫,便不由得亲近,拱手问道。“君客是到花会上游玩了么?”
不是只有他了……
冯权却是紧紧的掐住了他的手腕,半晌了才声音发颤的喃了一句,“别走……”
父亲和母亲离开之后,他明明一直都是这样自己忍受着。
皇甫以后的生命里,会有新的先生,新的朋友,新的经历,皇甫还会娶妻生子,或许还会成为一代名医。
“想吃什么?”
他却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皇甫喜出望外,忙点了一堆菜。
父亲走了,母亲走了,他的身边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虽说宋先生安慰过,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敢找别人练手啊,出了差池他可赔不起。至于冯权,就更不敢下手了,按错了穴位还不够他自己心疼的呢……
他的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叫他喘不上气来。
皇甫却只是笑着,“小郎近日辛劳了。”
皇甫心底一惊,忙将人扶了起来,环住了冯权的身子,才发现他遍体生寒。“你是不是头风又犯了?”皇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去按冯权的穴位,却在他后颈上摸了一手的冷汗,皇甫怕得僵住,“我去找宋先生来。”说着,便拔腿欲跑。
皇甫走到了房门前,看着房里一片暗色,也没有灯火,心下诧异。是出去了么?可阿睿不喜欢在那么吵闹的地方啊……还是已经睡下了?
只是往后,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而已……
皇甫用过饭后,便立刻动身前往了医馆。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皇甫也不敢就这么扔下冯权不管,可他才刚刚开始学按跷之术,也不敢给冯权胡乱按压,只好将人紧紧的
皇甫撇嘴,“我怎么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当然会给你酿的,但是酿酒一事又难免想到襄武怪麻烦的,学医也蛮好的,治病救人,可是功德呢!”
“不敢言辛苦。”马静息忙摇头,看皇甫只有一个人,想着这两人整日形影不离的,便好奇道,“君客怎么一个人?”
皇甫是可以留在津阜,开始全新的生活的。
“学医并非易事,没有多年之功,是学不到精髓的。”
马静息哑然,房间里有人的么?却也不好多问,只是将人迎了进去便忙别的去了。
冯权摸着这两日讲课用的书,感觉冷冰冰的,像是那燃尽了炭火的火炉,都是冷冰冰的。
“是我不好……”冯权垂眸,他竟然忘了皇甫如今已是无家可归的人,还将酿酒一事挂在嘴边。
“阿睿?”皇甫喊着,走上前去,将灯火放到了床前的矮桌上,伸手掀开了被子,只看见冯权蜷缩在床上,整个人还在微微地抖动着,听到了他的声音,才抬眼看过来。
皇甫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灯,只感觉这屋里冷得很,顺手揭开了暖炉,果然炉子里的炭火早已变作一堆灰烬了。那应该是出去了吧。皇甫想着,心里却还是惴惴不安的,绕过了屏风往里一看,虽是光线昏暗,但明显是能看得出床上有人的。
冯权轻笑,他也给不了别的了。
或许是习惯了皇甫吵吵嚷嚷的在他身边转悠,突然不在了,竟然感觉有些安静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