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送了什么他不在意,他满心都在晚礼服与西装交错的人海中,遗落角落里的“夜明珠”身上。
顾思由亦然。
他们感慨于老太太出手阔绰的同时,又思维发散地想着这枚胸针最后会落入谁手。
顾夫人生他时不算年轻了,她对于宝贝疙瘩的愧疚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完。
顾辙为弟弟戴上,以后就算他不在弟弟身边,只要顾思由戴着这块腕表也没几个人敢靠近。
或者他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唯一想要的那一束却没能投给他。
顾辙故意将声调调高了些,成功拉回弟弟的一些注意力,欲扬先抑:“你们这么惯着他,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夫人瞥一眼笑容可掬的大儿子,捧场似的笑了两声。
顾辙想,让弟弟多接触人可以,同辈里多走动没什么;但比起让弟弟亲眼所见那些腌臜之地,那还不如他再强一点,把顾思由彻底护在羽翼之下。
当顾思由看到他的那一刻,顾思由就明白,今晚任凭水晶灯如何闪耀,各方的礼物有多贵重,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已经黯然失色了。
换句话说,顾思由太干净了,即便是自家地盘,也不可能防得住披着羊皮的狼。
他手里拿着的乳白色表盒看似很低调,可每一处都经过精心的设计。
可顾思由有些想哭。
那块代表了月光系列的镶钻腕表一经问世就惊世骇俗,引起行业内外的热捧。
只不过后者半路无力抵抗,先手投降了。
目光竟然没有丝毫分给自己。
顾思由挽着老太太的胳膊亲昵,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死死定在了那个靠着窗子与别的女人谈笑风生的男人身上。
他自信满满的将这块艺术品收入囊中,再作为最好的生日礼物送给顾思由,就是觉得顾思由应该会喜欢。
矢车菊蓝的美貌让在场有幸得见的宾客哗然。
不是花园里遇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顾思由住在塔尖,醒来拥抱太阳,睡时吻别月亮,家族更迭对他而言往往只是一个结果。
“哥哥?”顾思由仅凭外观就笃定这块表价值连城,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辙一直都在留意着弟弟的神情,看着弟弟有些恍惚又还强撑着的样子,不禁皱皱眉。
又不是护不起。
更何况说那些勾心斗角都算简单,不要你半条命让你生不如死的鸿门宴。
其实在外人来看都只觉得是溺爱过头而已,但又有哪位母亲会真的原谅因为自己疏忽,而犯下的大错。
爸爸和小姨对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他被这嘈杂蒙蔽,在琐碎的耳语中妄图偷听男人的谈话。
顾老太太往小孙子胸前别了一枚蓝宝石胸针,样式经典大气,无论男戴女戴都不会显得媚气俗气。
“金银首饰男孩子家戴着总归有点别扭,但送给我将来的小孙媳妇也算美事一桩。咱家由宝儿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也别吝啬着人家。”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不想离开男人分毫。
惯会疼老婆的顾先生一直站在妻子的阵营内,连带着疼儿子的顾老太太也不得不加入进来,留下顾老爷子跟顾辙祖孙俩对半。
因为人们对金贵又漂亮的东西一向大方,或是望而却步。
对于一枝不谙世事、不经蹂躏的玫瑰而言,一座奢靡又稳固的象牙塔,是他最坚强的依靠。
八百万不算小数目,虽然对于顾氏而言或许也不过尔尔,但是这样精美无伦的礼物任谁收到也会失语吧。
得风吹,怎么可能让人随意弄破了娇嫩的花瓣,摧折枝干。
那你倒是把表先放下再说这句话。
“我希望我儿子在未来的几十年都能这样过下去,不要有烦恼不要有大悲,别被束缚,万事顺遂。”
“不陪,陪什么?今晚你才是主角,就得让他们都陪你才对。”
手很自然地放在弟弟头上揉了揉,他笑了笑还是决定不问缘由。
月光也难有它纯粹无瑕,这种艺术品即便只是远远看一眼,就已经不虚此行。
他当然听不到,男人也始终没有看向他,这让顾思由有些失望,原来即便今晚的主角是他,也未必就会得到所有人都目光。
他看起来又不同了,像个在交际中优雅且落落大方的绅士,在不同的人物间辗转得游刃有余。
据说当时的成交价是八百二十九万——八月二十九,顾思由的生日。
他完全无法将目光从男人身上撤下来,可又要秉持着良好教养,兼顾家人与宾客的祝福与回礼。
根本不需要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
有他在,就是顾氏财力雄厚地位显着的一块活招牌。
盒盖被掀起的那一刻不少女宾都屏息凝神,三个月前就听说了顾总在国外公出,也不忘去拍卖行给弟弟带回来一件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