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思由盯着糖罐子发呆的时候,他的思绪无限放空,但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始终是那个误闯他家花园的长发男人。
他把那些糖收在了玻璃罐子里,糖纸五光十色,堆在一起还挺好看。
他数了数,一共十九块糖捧着都费劲,可是那个人……
怎么随随便便就凭空变出这么多。
顾思由盯着窗外正好的阳光发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拆了一块糖,白色小巧的一颗放在嘴里,糖Jing跟草莓香瞬间斥满整个口腔。
真的很甜。
那现在还剩十八块,他决定封上盖子。
时间逼近日落,糖在嘴里融化,了无影踪,只剩下一点回味在舌根。
顾思由很想去找他。
因为那个人没说名字。
“要是有机会,一定可以再见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给他留下无限遐想。
他承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其实也好办,去看看宴会名单就能清楚。
今晚来的人都会登记在册,而姓杨的人应该不算太多,他找离小姨的名字最近的那个就好。
名单应该已经被送到书房了。
想到这,顾思由一往无前的心又退却了,狠狠打了个哆嗦。妈妈之前说过,他哥在这,爷爷也在这。
前者倒也没什么好顾忌,只是后者……
一想起混迹商场几十载,平日里不苟言笑,或者说对他不苟言笑已近八旬的爷爷,他是真的不敢僭越。
在他印象里,只要是他接触过的人没有人会对他板着脸,或疼爱或谄媚,但只有爷爷好像永远不会对他笑。
但也不是说对他不好。
距离书房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他停住了脚步,决定转身回返。
可大概是太过做贼心虚,一边连接着书房电脑的监控已经记录下他的“罪行”。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有些沉默地盯着显示屏上鬼鬼祟祟的小孙子,又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大孙子。
“你弟弟怎么回事?”
顾辙从弟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看着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离着门前不远的地方打转。
“……”老实说,他解释不好。
“可能是没人陪他,无聊了吧。”顾辙猜道。
老头看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闭上眼颔首道:“他都十八了,不是八岁,有没有人陪能怎样?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应该让他吃点亏,你们怎么做的?一个比一个宝贝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黄花大闺女。”
他这个小孙子,除了模样有的看,剩下的他样样都不满意。当然,他更不满意妻子、儿子、儿媳对小孙子的溺爱。
他本来以为这个人Jing滑头似的大孙子能站在他这边,结果他真的想多了。
“我已经在带他参加一些宴会……”
“你带他?你带他有什么用,你坐在他身边,就算不说他是你弟弟,也没人敢对他大声说一句话。”
都他娘的是表面功夫。
老头累了,白眉皱在一起,合计着今天也算孙子生日一场,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明天再说也不迟。
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红木地板被敲得咚咚作响,他指指门外,烦躁的连着说了好几声滚:“我真白教你,滚去哄你弟吧!”
顾辙又能反驳什么。
“我告诉你顾辙,你也告诉你爸你妈,这孩子不能这么护。顾家也没有哪个孩子是这么长大的,他不是玫瑰花,不需要待在温室。又不是完全傻了,让他去见识见识那些勾当,不然他早晚得出事。”
还必须得是出个大事。
但愿他老头活不到那一天,省着到时候着急生气无济于事。
顾思由还来不及逃,就听到门锁被转开的声音。
他惊愕地回头,显然被吓了一跳,脚下都站不利索就直接被拉了过去。
“哥哥?”贴着微凉的深褐色西装,顾思由有点不知所措。
他哥不说话,面容冷峻,本来就凌厉的五官更添寒意,好像眼角眉梢都写着“安静”。
他乖乖闭嘴,被搂着快步走到了琴房才被放开。路上少有佣人,因为多数都在前厅或者后厨。
顾辙放开他,有些疲倦的神色稍有缓解,重新替弟弟整理衣冠,他也不急着询问,只是说晚会快开始了,别乱跑。
“我……也没乱跑。”顾思由反驳。
确实不算乱跑,只是计划之外般遇到了一个人而已。
“怎么今天不在妈身边待着?”他哥问他。
他兴致不高地垂首,难掩诉苦的小心思,一个劲儿往他哥怀里靠。
“妈妈总说让我去陪孟珺书,我不想。”
好像连嘴角也跟着耷拉下来,弟弟又乖又委屈的样子让顾辙实难拒绝,更不用提苛责。
这就是他养在温室的玫瑰花。他辛辛苦苦娇养护着长大的,舍不得雨淋舍不